李小虎这一吵,倒把我整不会了。我劝了劝他,又安慰了一会郑璇,才问张九炎:“那现在怎么办?”
“再给他道歉去,东西买双倍,多送点元宝,好言好语,好好说说。没有大问题。”张九炎说得平淡。
“你们先回去,等你们去烧纸的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去。”我又劝了劝李小虎,“你说你头那么大,本来应该挺聪明的,跑上跑下跑了这么久了,眼看事情解决了,你非吼这一嗓子,这不是出力不讨好么。”
什么都说好了之后,李小虎和郑璇才起身回去,只不过出门的时候他们谁也没和谁说话。唉,李小虎这一吼,他们估计又得冷战两天。
结果晚上我又接到了李小虎打来电话,说他们想尽快解决事情,就选了当天晚上去道歉,结果东西是摆好了,可香烛怎么都点不着,点着了也是隔几秒立刻就熄掉,外面阴风阵阵的,他们觉得有些害怕所以打给我,让我问问张九炎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你是不是买了受潮的香烛啊?”
“大姐你当我傻吗?”李小虎无语地感慨了一句,在听到我肯定的回答后,更加无语地说道:“我试了好多次都不行,我不会换个方法试一试吗?”
“所以你想了什么办法呢?”
“我们把东西都撤走了,我在郑璇家的院子里,一根一根拿在手里点着试了试,都是可以点燃的。”
“你等着,我问问张九炎。”这边挂完电话,我就给张九炎打了过去,张九炎说这是那小鬼不肯和解的表现。
我问怎么办,张九炎说不用着急,他让他家老仙找这小鬼谈谈心就行。另外这边让我转告李小虎,让他们第二天晚上再买了东西去道歉。需要注意的是,包括今天那些贡品在内,和着明天买的新的,一起烧了去,这个节骨眼上就别心疼那点东西了。总的说来,这整个事情到底是生人这边不占理,说好的解决方案,他们把东西拿走相当于毁约,就算那小鬼闹闹,张九炎这边也不好收拾得太过分。
这次我再打过去,没有打给李小虎,而是直接打给了郑璇,给她讲清楚了中间的因果以及利害关系,天地万物归根结底其实讲的就是一个理字。你不占理,怎么都是错的。要是非让张九炎去帮你收拾烂摊子,别人凭什么给你担这因果啊?虽说人身后的仙家师父们是帮人解决事情,积功德四海扬名的,但你也不能天天跑来凑业务吧?李小虎帮你那是因为他是你对象,可张九炎和师父们是你的谁呢?告诉了你怎么做,就按人说的方法去做,不要再节外生枝,也不要再去做那些削苹果之类的自已找死的事情,消停点吧。
郑璇一直嗯嗯回答着,可以想象她的脑袋大概点得就像小鸡啄米。看她听进去了,我又安慰她:“李小虎当着我们的面吼你是他不对,我站你那边,改明儿和你一起声讨他。”
郑璇这才笑出声来,轻声答道:“好。”
第二天晚上,正巧祝潇潇来找我,我们就一起陪着郑璇、李小虎去水泥墩子那边给小孩鬼烧东西。这次的香烛一下就点着了,而且燃烧得特别快。李小虎全程十分敬业地盯着郑璇一样一样把贡品全部烧完,末了之后一指装东西的塑料袋儿,指挥郑璇:“这个一起烧了。”
“得了吧你,贡品烧了就行啦。这塑料袋他拿去能干嘛?你还指望他拿着装东西啊。别太过了。”我边骂他边拿出手机给张九炎汇报了情况。
这事才算彻底了结。不过临走前,我拿出了张九炎制的符,让郑璇带回她爸妈家按照方位贴起来,他们家这个地理位置太不好了,冲着拐弯的大路口,远远看去就像被几条路绞在了中间,再者他们门口又出过这么多交通事故,且都是非死即伤的大事故,迟早会冲到他们家,有条件最好搬家,条件不成熟的话先把符贴一贴,多少能起到一些化解作用。
在祝潇潇送我回张九炎厂里的路上,我才知道,祝潇潇来找我,是因为牛朴树被他爸爸,也就是闫现康给接走了。其实这个事本来也挺正常,之前不知道牛朴树的家长是谁,公安干警家属有人自愿代为照顾,现在孩子的家长出现了,自然得孩归原主,让人家接回去一家团聚。
本来闫现康办理好手续,带牛朴树回家就算完了,但问题有两个,一是牛朴树认出闫现康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把孩子带回去,反而隔了这么几天才来办理手续。二是在办理手续的时候一个同事多嘴问了一句:“这孩子怎么姓牛呢?”
牛朴树立刻低下头,回答:“妈妈叫牛慧。”
本来闫现康的表情一直是笑呵呵的,但听到牛朴树说牛慧的时候,立刻就皱眉看了这孩子一眼。事情发展到这里,其实都还能理解,毕竟自已的儿子不跟自已姓,是人心里都有些意见,闫现康的反应倒也正常。
不正常的是,牛朴树抬头和闫现康对视一眼之后,小嘴一撇,哭了。
旁边的祝潇潇看到牛朴树一哭登时就坐不住了,好歹朝夕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这小家伙又给自已妈妈带来了很多的乐趣,他立马过来抱起牛朴树,一边轻声哄着,一边问他怎么了。
牛朴树慢吞吞地说:“奶奶说她脖子好痛。”
牛朴树的这句话,让在场所有的人汗毛都立了起来。因为大家都知道,闫现康的母亲是上吊自杀的,前几天他才来认领了尸首。上吊,可不就是脖子痛嘛。
我们大家是都知道,但四岁的牛朴树他不懂这些啊。从他嘴里说出“奶奶说她脖子痛”,简直太细思极恐了!
闫现康脸上出现了短暂的失神,随即他把牛朴树从祝潇潇手里接了过来:“朴树乖,来告诉爸爸,你说奶奶她在哪里呢?”
牛朴树伸出小手,对着他身后虚空一指:“爸爸背着奶奶。”
闫现康浑身跟触电似的震了一下,手一软险些把牛朴树摔地上,还是祝潇潇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他,才避免了牛朴树脸朝下摔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