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不喜欢她。
冯云能感觉到。
小白花姐姐漂亮,又是最为招人喜欢的兰心蕙性,即便有些事儿瞒着她,也有些小自私,她也不觉得什么,在她经历的那一世都是再正常不过,自己老大人了也不用跟小姑娘一般见识,可在昨儿初次见识了这位小姐姐的能耐之后,她不得不对小姐姐另眼相看。
爱之深,责之切,如果真这么想,那卷姐在卷的时候就应该想着让她也卷一卷,要不然这突然间的就让她承担重任,不就是赶鸭子上架?
还说什么同胞姐妹,比大兄还亲近,老大兄都知道说要那位五皇子道歉,这位二姐姐却明知道是怎么回事,说了半天还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冯妙习惯了和这位二姐姐对着,这刀说不准还真还回去了。
可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冯云挠破头也想不起来。
难道说要从睁开眼睛开始回想?
哎,冯云还真想起来当初她和冯清都在襁褓中,冯清使劲的蹬着腿儿伸着胳膊咿咿呀呀的往她这边挪,而她只是“哇——”的扯开嗓子一嚎,冯清就老实不动弹了。当时老父亲还说冯清胳膊腿儿有力气,可以练武来着。
……所以其实这位二姐姐骨子里还是喜欢舞刀弄枪?
冯云看向桌上的长虹刀,长虹刀刀柄上的宝石在日头下绚丽明亮。
是夜,冯清来到青竹小院和冯云一起吃过晚膳后,冯云拿出了一柄匕首。
匕首通体银色,状如弯月,把柄处嵌着一颗剔透明亮的宝石。
“二姐姐,送你。”冯云交给冯清。
“这不是你的揽月匕首?送我做什么?”冯清惊愕。
“我有了长虹刀,揽月匕首自然就要给二姐姐啦。”冯云道。
冯清推拒:“我哪里会这些。”
“这个不用会。”冯云点着上面的宝石,小声说着,“听大兄说这一颗就价值千金。”
“你想做什么?”冯清盯着她。
匕首所利在锋,冯云的重点却在宝石上。
冯云腆然:“二姐姐既然猜到了,还是二姐姐收着,免得日后我一时冲动——”
冯清吸气,忙不迭的拿过揽月匕首:“也好。”
“我就知道二姐姐最好了。”冯云腆笑。
冯清没好气的白了冯云一眼:“我知道你是怕我还恼你,才拿了这宝贝堵我的嘴。先儿个在园子里我也想了,是我往日里待你太过宽厚才纵的你诸事不成,既大兄说了你再喜好那些棍棒也无用,不如就从明儿起随我习字刺绣,也免得来日母亲又是一番恼火。”
冯云瞪大了眼睛:“只是大兄说无用啊,父亲才不会和大兄一般想!再说,我才没有恼二姐姐呢,二姐姐也说我们是最亲的,既是最亲的,二姐姐又是为了我好,我为何要恼?”
冯清瞧着冯云,疑问:“你当真这样想?”
“当然!”冯云重重点头,圆润的小脸儿红彤彤的如同熟了的果子。
“那就先学女红。”冯清道。
冯云立刻抓住冯清的袖摆:“我自是想学二姐姐的本事,母亲也是提过的,只是二姐姐自小就学的厉害,没有一位女夫子不夸姐姐的,我就不行了,就有大兄的教导也总教大兄恼火。二姐姐也说了,父亲不日就回来了,我这边总归是不如大兄的意,二姐姐就不一样了,所以若是这些时日二姐姐能更上一层楼,那父亲欢喜之下对我必然会宽纵几分……”
冯云眉眼生动,嘴角的谄媚都溢了出来,冯清轻笑一声,抬手往冯云的额头熟稔的点过去:“还是不学,是不是?”
“哎呀,我学了也不如二姐姐啊!”冯云又晃袖摆。
冯清轻哼着,最后还是由了冯云。
姐妹两个又是说了会儿话,眼瞧着滴漏已经过了戌时三刻,冯云才依依不舍的送冯清出青竹小院,待到门口,冯云一拍脑门,连声唤着:“春晴,把今儿新做的糕点给二姐姐取一些,还有栗子羹的食谱也给备上。”
“晚上我见二姐姐多吃了几口栗子羹,便想着给二姐姐也准备上,若是二姐姐还想吃,就不用跑过来了。”冯云又对冯清道。
冯清拉着冯云的手,笑道:“三妹妹这样用心,倒是显得我才是妹妹了。”
“这才是姐妹同心嘛。”冯云笑的眼睛都弯成了缝儿。
长虹刀是她新得的,就不给小姐姐了,但她的揽月匕首给了小姐姐,也是你有我也有了,还送了小姐姐好吃的,这回小姐姐应该就不恼了吧
……
冯清走了,青竹小院内也就只有自家人了。
“跟我过来。”
冯云小手一勾,唤春晴去了小书房。
冬怜默默的跟了过去。
小书房一角布置着琴棋书画,其他三角都摆着大小不一的软榻,墙上挂着的也都是弓箭匕首长刀盔甲之类。
简单一句,不伦不类。
但冯云觉得舒服。
床多,适合躺。
冯云坐到了最舒服的软塌上,歪头瞧着杵在跟前的春晴。
一整日她只使唤春晴,说是小院儿里的活儿不多,但这会儿春晴显然老实了不少。
“今儿可是累了?”冯云问。
春晴忙不迭的摇头:“奴婢不累。”
冯云颔首:“有什么要说的吗?”
春晴“噗通”的跪倒在地:“奴婢错了。”
“嗯?”冯云。
“奴婢错在不管女郎还是另几位主子说了什么,奴婢都不该擅自退下,奴婢自在青竹院里,便是女郎的奴婢。”春晴道。
“哦”冯云幽幽的瞧了眼后面的冬怜。
冬怜脑袋垂的比春晴还低。
冯云没有什么言语,春晴一动也不敢动。
“还有呢?”冯云问。
春晴慌了。
女郎性子宽厚,从没有发过火儿,往日里她也多有恣纵,今儿女郎独独叫她伺候,一开始她还没觉出什么,是冬怜点醒了她,女郎是主子,若是女郎不喜,她这个贴身大丫鬟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变成粗使婆子,甚是被打发了出去。果然冬怜说对了,听女郎的意思她是真的错了。可还有别的什么错处吗?
哪些?还有哪些?
春晴胡乱想着,说的就更乱胡:“奴婢不该私下里言及女郎,不该把女郎赐给奴婢的镯子典当了,不该偷吃女郎的点心,不该把女郎赏赐下来的吃食拿回家里,不该少浇了院子里的竹花……”
“停停停”冯云连忙打住。
多亏了这小书房里没有第四个人,不然再说下去,不罚都不行。
“女郎……”春晴眼泪流了出来,泣不成声,“奴婢错了。”
“以后还再犯吗?”冯云问。
“奴婢不敢了。”
春晴“砰”的磕在地上。
“好,我可是听到了,若是还有下次,我可是必不会饶了的。”冯云道。
“谢女郎,奴婢谢女郎。”
“起来吧!”
“是。”
额头上红了一片的春晴摇晃着起身,冬怜也过了来,塞给春晴手帕,长袖下春晴捏了捏冬怜的手,感激之意隔着袖子,冯云都能感觉到。
她就知道是冬怜提醒的春晴。
“不过么……”冯云拖长了声儿,春晴冬怜两个立刻垂首而立,老实的听着。
冯云托着腮,皱着小鼻头:“若非今儿只叫春晴伺候,我都不知道冬怜更周全一些,所以,春晴啊,若是日后想要你家女郎看重你,你可还是要聪明一些哦”
春晴看看冬怜,又看看自家女郎,仍然泛红的眼里闪过些什么,遂重重点头:“奴婢明白了。”
冯云笑的露出小白牙,一脸的天真可爱。
她是不想卷,可身边的可以啊!
卷起来,才能更优秀嘛
月色笼罩大地。
鸟儿归巢,花儿轻蜷。
青兰小院,寥寥灯火,暗香静谧。
书房中,娇俏隽美的女郎身姿秀丽,笔下如勾,正勾勒出一副黑白的画卷,画卷上只有一柄银色的匕首。
书案不远,揽月匕首静静的躺着,似乎亦在遥望。
终,冯清住笔,起身。
长裙潋滟,纤纤玉手,握住了刀柄。
下一刻,匕首脱鞘,随着冯清长袖扬起,银亮的锋刃犹如天上弯月的弧度,在屋内带起阵阵寒意。
一墙之隔的青竹小院,寝室内,床帘之中,冯云早已经沉入梦乡,也就没有察觉到系统中悄然的多了一行字。
……7,匕首,熟练度0(满500)可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