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宓八月醒来收拾自己一番,换上昨日收到的院服。
这院服应该根据各个码数批量制作,宓八月身上这件穿着稍微宽松,不过衣长方面还算合适。
出了门,只见外面晨光正,清风鸟鸣,草木似经过一夜的滋润,花艳叶茂充满生机。
宓八月看见不远处的朝莲,对方显然也看见了她,随即就朝这边走过来。
朝莲见面就赞道:“这外门的普通院服穿在师妹的身上都别有风采。”
宓八月说:“师姐路过?”
朝莲说:“不是,我来看看你。”
宓八月神色平静。
朝莲心里更有底,低声说:“师妹昨晚看到了吧。”
宓八月平静道:“如果师姐说的是那些怪谈,我的确看见了。”
朝莲点头,“我就说师妹非常人。”
她一早前来观察,发现这里并没有被肆虐过的痕迹,心中就疑惑得很,不确定屋内新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没让她纠结多久,宓八月就出来了,也就有了现成的答案。
朝莲朝宓八月露出笑容,爽朗笑道:“经此一夜,师妹才算真正入门了。师妹也别怪我昨日没有与你细说,师姐也有自己的难处,师妹如此聪慧,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宓八月说:“师姐昨天已经给我提醒。”
朝莲笑得更痛快,很满意宓八月的乖觉。
虽然按照规矩,由她经手的新生一旦在开学前死亡,新生的遗物就会成为她的战利品。但是像宓八月这种背后有人的,她可不敢轻易坑害,否则有命收获战利品也没命享用,还是交好更划算一些。
这时隔壁屋子传出动静,朝莲转头望去,看见一脸憔悴,满眼血丝的燕艳。
朝莲这才明白初见宓八月时,心底浮现的那点不对劲的缘由——燕艳这样的才像是刚经过新生第一夜的,而宓八月太平静太整洁了。
一夜没睡又一直精神高度紧张的燕艳,疲惫的朝两人走来,“八月,这位?”她不知道朝莲是新领了院服的新生还是老生。
“我叫朝莲。”朝莲告知。
燕艳便喊道:“朝莲师姐。”
从灵韵波动来感受,朝莲的修为比她高,无论是新生还是老生,叫师姐都没错。
“我叫燕艳。”燕艳说。
朝莲笑道:“看来昨晚燕师妹没有睡好,不过没睡好总比永远睡过去好不是吗?”
这话又让燕艳想起昨晚的经历,她心有余悸道:“师姐说得对。”
朝莲说:“走,我领两位师妹去膳食堂。”
“咳,小生能否一道?”这声来自七号小屋的郝愠。
朝莲诧异看着他。
之前她早就看到七号小屋大敞开着的屋门,还以为这这间屋子的新生必是遭殃了。
只见站在门前的青年也换了院服,神情气色都不错。
又一道开门声,六号小屋内匆忙走出来一个少年。
朝莲:???
居然一个都没死。
不是说昨晚有怪谈出现吗。
“八月,燕艳。”一个气喘的唤声。
栗秋向这边跑来,到了近前说:“还好赶上了,我昨日忘记和你们说我认得去膳食堂的路,今早可以带你们去。”
她说完,看到多出来三人,又一一和他们打招呼。
几句话的功夫,每个人都互通了姓名,那个少年名叫齐胜,是比宓八月他们更晚到的新生,一来看到新生学规第一条就去宿管处申领新生物资。
队伍里就属栗秋和少年的话最多,朝莲偶尔插两句嘴,宓八月和郝愠都是被问到话才回的。其中,本该同样多话的燕艳一直沉默不语。
齐胜说起昨晚自己的经历,“我本来睡地好好的,突然听到敲门声,那敲门声太恐怖了,像是要把门砸烂一样。”
朝莲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意味不明的看着齐胜,“你没去开门?”就算没开门,到最后伪宿管也能自行进去,为何这低阶灵童的少年还能活着?
齐胜飞快摇头,“又不是敲我的门,我开门做什么。那暴躁的敲门声一听就知道是来找麻烦的,我不想被无故牵扯到。”
“后来我窗子就被砸了,简直是无妄之灾。”他说。
朝莲一言难尽。
同样一言难尽的还有郝愠,他犹豫了片刻,方才开口道歉,“这,齐小兄弟大概受我牵累了。”
齐胜道:“怎么回事?”
郝愠无奈道:“这事还得从昨天白日说起,与我而言也是无妄之灾。我白天被宿管的老丈好心送来个静心安神的香囊,晚间回来就看到自称老丈儿子的师兄与我争执,非说我拿了他送给父亲的东西,我一番解释无果,那师兄非但不听还要与我动手的模样,我一怒之下就将香囊硬还给他。”
朝莲一脸错愕。
齐胜说:“这师兄简直不分青红皂白,好生小气。不过你也是,为何要收老丈送的东西。”
郝愠不高兴道:“这话师兄也说过,我也解释过不是我贪心,只是退却过一次,再推就未免无礼了。”
栗秋插嘴,“我怎么觉得砸齐胜窗户的不是来讨要东西的师兄,而是另有他人?我的窗户也被砸了,今早起来一看,发现窗边是装着院服的包裹。”
齐胜:“砸窗的的确是新生包裹,只是你怎么今早才看见?”
栗秋理所当然道:“我睡着了,今早醒来才发现窗户被砸破了。”
“原来你并非受我牵连。”郝愠对齐胜刚刚那句抱怨心有芥蒂,发现齐胜的窗子破损和自己无关后,说话的语气也不再客气。
齐胜说:“敲门声吵到我总不是假的。”
相邻的两人便这么两看两相厌。
听完他们一番话的朝莲实在不知做什么评价,她询问宓八月,“我看你的窗户完好无损?”
宓八月说:“昨晚我睡得晚,正好开着窗户,夜见灯火拉车,就和送货郎碰了个面和它交接。”
郝愠神色有些尴尬。
他对昨晚回来后的记忆大部分都很模糊,最深刻就是窗内灯火映照的少女身影。
很显然,他和师兄的争执必定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说不定对方说的睡得晚是客气话,其实是和齐胜一样被师兄的敲门声吵醒。
有之前齐胜斤斤计较的对比,郝愠对宓八月如此轻描淡写保全他脸面的言行更有好感。
背了一晚上学规的燕艳,几乎是心惊胆战的将几人对话听完,感受听似平常对话里的杀机重重。
‘夜见灯火拉车’这句在学规里出现过的话语让她看向宓八月,又回忆昨日对方简单一句话救了自己一回,对宓八月的看法截然不同。
“昨晚……”她说。
异常沙哑的声音让几人都朝她望来。
燕艳舔了舔干燥的下唇,接着说:“我看见有只怪物在你门前。”
栗秋马上问:“什么怪物?为什么在八月门前。”
燕艳说:“踩着高跷,长相很丑,满身脓疮。”
栗秋露出嫌弃的表情,“果然好丑。”
朝莲却笑,“别这样说,学院的卫生一直多亏了这些‘丑角儿’的辛苦劳作,才能日日维持着干净。”
燕艳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难怪我看到它时,它似在修补草地。”
朝莲意味不明的笑容顿住,“修补草地?”
燕艳点头。
齐胜抱怨道:“那为什么不把我的窗户也修一修。”
朝莲看他一眼,“还是自己动手,别期待它来帮忙比较好。”
齐胜还没问为什么,栗秋说:“师姐说得对,自己动手也比那么丑的怪物来帮忙得好。”
学院膳食堂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