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在稻花村小盆地的七个小队里只有两个小卖部,主要卖一些日用品,农用品,烟酒,外加小零食等杂货,做的都是熟人生意,村民闲暇时间也都喜欢在那聚集。
年鑫家所在的小队叫年家队,说是年家队,其实都是混居住着好几个姓,其他以姓氏起名的小队如今情况都一样。而村里仅仅只有两个小卖部的其中一个就在年家队,离年鑫家不超三百米,是村子里在镇上唯一开猪肉摊的猪贩子,猪贩子也姓年,不过和年鑫年木兮不同祖。不像年鑫和年木兮,往上数九代就是同一个祖宗。
那猪贩子名叫年再官,家里行三,故而在村子里人们都称呼他为阿三,他们家算是村子里比较富裕的人家,老大年再勇跑车,老二年再武贩牛,老三年再官则接过父亲的猪贩生意,虽然年鑫和年再官不是一个家族,不过村子里的裙带关系盘根错节,真要扯起来能扯个好几天,就比如年再官的老婆是年木兮妈妈的堂妹,年再勇的老婆是年木兮妈妈的表妹,年木兮的大伯母和年鑫的妈妈又是亲姐妹,年鑫爷爷的嫂子又是年木兮外祖父的姐姐等等等等,所以,村子里辈分久而久之有些混乱,除非那些在明面上就分得很清楚的排辈,要不然基本上相同年纪的人都是跟着其他人统一称呼。年再官的大儿子年政疆年纪和年鑫小几岁,也和年木兮玩得不错,就一直称呼年再官为三叔,后来叫得人多了,许多老人竟然也跟着叫起三叔来,真是满满的戏剧性。
因为年再官乐善好施,在村里里名望颇高,他家的小卖部也经常给村民赊账,慢慢地他家的小卖部就成了村里村民们最喜欢的聚集地,生意比村子另外一个小卖部要好很多。别看小卖部规模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搓麻将的、打桌球的,斗地主的,下象棋的,还有旁观看热闹的,小孩嬉戏打闹的,活生生一个小型休闲娱乐城。
瞿振默跟年鑫走进“年家代销店”,里面几个围在电炉取暖的老人家立即转头看向他们,而牌桌上的人,呃,人家很忙,没空看帅哥。
“三斤来啦?”
“鑫哥吃年饭了吗?”
“你妈身体怎么样了?”
……
长辈的招呼年鑫当然要一一回复,这个叫阿姨,那个叫姑姑,这边叫阿婆,那边叫奶奶,好一通热络。好在她们不认识瞿振默,倒是省了瞿振默一番唇舌,不过瞿振默也不敢当真留下掺和她们,只是点头哈腰笑笑就离开,快步走到那群围观打牌的人中间,把自已藏在人群中,他可不想被那些老婆子拉着问东问西,那是恨不得把你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才罢休。
“三斤要不要来摸两把?”
“打麻将有什么意思,这个才过瘾。”
“他们打太大,还是来跟我们斗地主,娱乐娱乐。”
……
三斤还没有从老婆子那边“逃脱”,这边牌桌上的人也已经发现了他,一个个争相拉拢,只是都被年鑫一一拒绝了,他现在可不是以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里还敢再如从前那般“潇洒”。
瞿振默环顾一周,年家代销店的布局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张有些陈旧的台球桌,两张电动麻将台,周边就是一些烟酒零食,日用杂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陈设,至于那些“斗地主”,“斗牛”,“三公”,下象棋的,就随便用餐桌或者一张木板架在啤酒箱上替代,每个“项目”都满员。男男女女,零零总总,三四十号人,老老少少,熙熙攘攘,喧哗如市。
年末的农村,赌博成风,政府屡禁不止。都是一些想靠走偏门“致富”的人,拿着一年辛苦攒下的血汗钱,以小博大,幻想着能从牌桌上得到他们在现实生活中得不到的东西,这可能吗?不过是越穷越赌,越赌越穷,越穷越见鬼罢了。瞿振默前世今生是从来不碰这种东西的,他只是看了看,觉得那些为了一张牌争得面红耳赤的赌徒很没意思,就走到另一边看别人打桌球去了,他也是一个“资深”的台球迷,只是打球的技术和他的认知理论不成正比,好像什么事都是这样,侃侃而谈是一回事,真正自已上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年家代销店里的人,除了一些外村来的不认识之外,基本上他都是认识的,只是他们不认识他而已,特别是打桌球的几个人,他更是熟悉得不得了,巧了,都是跟他一起滚泥巴长大的那些人,好像都自动的站在台球桌那一边,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不喜欢赌博,和他玩得好的人好像也都是不喜欢。
瞿振默无法抑制自已的脚步,自来熟地凑了过去,从兜里掏出和天下来派发。
“兄弟抽烟。”
他的这几个死党他是知道的,只有两三个不抽烟,一个是不在老婆面前抽,一个是不在老家抽,一个是真的不抽。
“吔,发财烟。”
果然,接过烟的还是那两个不装孙子的,还有那两个想抽又强行忍住的,瞿振默突然起了童心,又故意多劝了几句。
“别客气,拿都拿出来了。”
“哪有人不会抽烟的?”
“没关系,来一根嘛。”
……
反正说着说着,反倒瞿振默也拿起了一支球杆,他们打的是纸牌玩法,每个人派五张纸牌,看谁先打完手里的牌谁就赢,瞿振默拿到三个K和一对9,已经算是最好的牌面之一了,因为这样只需要打进9号和13号两个球就算赢,五张牌不管怎么派,最少都要派中两个,瞿振默运气不错,不光分到的牌好,甚至他的两个球都是对手帮他打进的,妥妥地躺赢了一把。后面年鑫也加入了进来,七个人一起玩,欢声笑语,好像又回到了当初。
“军哥,你手机给我玩。”
“娃仔卵玩什么手机?”
“刚哥,你手机咧。”
“没电了。”
“鑫哥,你手机也是没有电吗?”
“我要用。”
……
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男孩跑到台球桌旁,对着玩台球的众人一一讨要手机,可惜谁都没有答应他,不过他也没有灰心离开,而是继续留下看他们玩台球,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唉,现在还有不爱玩手机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