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年的声音像是给江绵安了隐形定身咒,他握着筷子,视线从还没吃完的三文鱼块上移开,看向男人。
说了都可以吃,现在又不给吃。
他还想吃。
看着小傻子委屈又不敢反抗的样子,时瑾年心头涌起一丝烦躁。
桌上的早餐有四个人的量,这个小傻子快要把桌上的都吃完了,还在吃。
不怕把自已撑死吗?
时瑾年伸手在少年吃的微微鼓起的肚子按了一下。
怎么会有人连吃饱了都不知道!
“笨死了。”时瑾年沉着脸,丢下一句话,起身走了。
江绵把筷子放下,低着头,心里有些难过,像只被人丢弃的小狗。
在江家,哥哥姐姐每次下去欺负他,都会说他又笨又蠢。
现在少爷也嫌弃他笨,还叫他小傻子。
他才不笨。
那些人都说他是天才。
少爷总是凶巴巴的,他都听话了,还是取悦不了他。
张叔送时瑾年上车回来,见江绵还坐在餐桌前低着头,像是很伤心的样子。
这个孩子很好养活,这几天给他准备的寻常的饭菜,和佣人们吃的一样,他都吃的津津有味,直说好吃。
前两天吃饭,给他送的量正常,张叔没发现江绵吃饭不知道多少。
这样吃,不出问题才怪。
哎,一个小傻子,少爷直接说不让吃了,不说清楚,他哪里知道原因。
张叔走过去和蔼的说,“江绵,知道少爷为什么不让你吃了吗?”
江绵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着红,咬了咬唇,摇摇头。
他只觉得少爷阴晴不定,说随便吃,又不让他吃。
张叔看着这个委屈样,心里叹息一声,多好的孩子,可惜脑子不灵光。
“江绵,你吃了很多,再吃肚子会疼。”张叔指了指江绵肚子,“你摸摸肚子是不是都鼓起来了。”
江绵闻言手贴在肚子上,好像是鼓起来了,但是他还能吃,眼睛又瞄向桌上的三文鱼块。
张叔招招手示意阿姨过来收拾餐桌,拉起江绵到了院子里。
“中午再让阿姨们给江绵做好吃的,这会我们江绵要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庄园面积很大,别墅前面正前方是一片修剪整齐的草坪,两边种了许多种类的花。
这个季节,有各品种月季盛开,张叔昨晚就让人搬了躺椅,挑了一个晒太阳绝好的地方。
江绵好奇的打量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伸手已经忘了刚才的不愉快,一会摸摸粉色月季用鼻子嗅嗅,又去闻一闻黄色月季花。
像只突然放出笼子的小狗,很是欢脱。
张叔看着少年喜欢的忙不过来,不自觉笑了起来,傻有傻的好处,很容易转移注意力。
“宋医生吩咐过,江绵每天多晒晒太阳。”
江绵“嗯”了一声,又继续和花花草草玩。
鼎盛国际大厦。
临近下班,时瑾年坐在办公椅上,翻看让人调查的江绵的资料。
抱山园哪怕是留个佣人,也要查清楚底细。
那个小傻子本该睡在佣人房,那天不知道怎么就送到了二楼,原本打算好了就扔出去。
那天晚上他又心软了一下,江家都不在乎他性命的小傻子,放出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养个佣人而已,倒是也不用查那么仔细,只是顺带多查了一点。
时瑾年看着调查资料,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江绵没有撒谎,那个小傻子哪会撒谎呢?
江绵十九岁,从没满月被带回江家,就一直养在地下室的一天都没放出来过。
一日三餐吃的饭,都是稀饭,面条,几种蔬菜,偶尔会有一些肉类,肉类还是江家人吃剩的,钱芳大发善心挑了不好的让人送下去的。
江家的小姐,少爷包括钱芳都会时不时下去辱骂江绵,为什么不打江绵,因为江临明不让打。
但是会让江绵罚跪,不让他吃饭。
这些都是从江家佣人口里打听到的细节,没有查到的只怕更过分。
江绵说的林姨,在江绵送进时家的第二天就被辞退。
时瑾年关了电脑,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这里可以俯瞰京城大部分的景色。
望着窗外逐渐西落的余晖,时瑾年只觉得心中堵着一股怒气。
早上那个小傻子,是真没见过世面,那些吃的他确实都没见过,才会觉得很好吃。
吃饱了也还想继续吃。
那天晚上,他宁愿在外面冻死,也不想再回江家送死。
真是笨死了,连话都说不清楚。
心里这个念头一出来,旋即又想到,那个小傻子一年到头被关在地下室,还能说会道才不正常。
时瑾年拿出手机,拨通号码,放在耳边,“张叔,晚上我回去吃饭,让小傻子等着一起吃。”
“好,少爷,我马上安排。”
挂了电话,时瑾年又拨了一个电话:“下次再聚吧,今天懒得去了。”
沈清辞:“不是,年哥,你过分了,今天这局就是为你攒的!你……”
啪,时瑾年毫不客气挂了电话,拿上衣服外套,乘专属电梯下底下停车场,司机已经在电梯门口等着。
黑色迈巴赫缓缓驶出地下停车场,一上来,就看到江临明带着江枫守,在车库出库外。
见到时瑾年的专属座驾出来,原本疲惫的脸上,立刻换上讨好的笑容,抓过儿子拦在车前。
司机踩刹车,透过后视镜看向老板,“时总,需要找人把他们轰走吗?”
“不用。”时瑾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很快又消失不见。
时瑾年按下车窗,对上江临明讨好的笑脸,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阴郁的望着车外弯着脊背的男人。
时瑾年的眼神太过阴郁冰冷,江临明顿觉后背凉嗖嗖的,先开口认错。
“时总,是我一时糊涂,担心江绵那孩子得罪您,一时大胆……时总,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江临明点头哈腰,胆战心惊,低着头,不敢看车里气势迫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