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余晖相比,颜听雨的两个伙伴明显靠谱多了。虽然祝轩一天到晚没个正形,但颜听雨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小事上他玩世不恭,但在大事上一点都不含糊。以前和兄妹俩刚见面时颜听雨就一直很奇怪,祝璇确实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性子,虽然因为父母早逝而显得成熟,但也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但祝轩……
刚认识祝轩时他只是个16岁的男孩,要说这个年纪早熟懂事倒也正常,但祝轩懂的事貌似有些不太对
他懂的太多了。
可他只是个生活在普通镇子的普通男孩啊,他对各个势力的了解甚至连颜听雨都自愧不如!祝恒夫妇生前也从未给兄妹俩提过工作上的事,祝轩他是从哪知道这些个辛秘的?
颜听雨曾旁敲侧击祝璇,从她口中得知了一个性子温柔的神秘女孩,也正是她告诉了祝轩这样那样的东西
丝丝
但更详细的祝璇没告诉颜听雨。那是在她三四岁的时候,某个雨天,自已的老哥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个和他一样年纪又冷又饿的小女孩和一条流浪狗。小女孩只知道自已叫丝丝,从记事起就和大黄一起到处流浪,对于自已的身世全然不知。而心地善良的祝恒夫妇俩商议后决定收养她们,一眨眼便是六七年。
随着丝丝的成长,在祝璇眼里愈发水落动人的她也愈发神秘。她对祝恒一家还是很好,但总爱和老哥聊些她听不懂的话。那时候祝璇心里就有隐约的预感,丝丝姐可能要离开了。
然后,在祝璇十岁那年,祝恒夫妻俩的噩耗传来,丝丝陪着兄妹俩送了祝恒两人最后一程。再然后,在祝恒夫妇的墓前,丝丝摸着她的头,在她耳旁哭着道歉。那一次,祝璇知道了丝丝姐的身份
她来自余晖。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已的身份,而祝轩也知道,只有祝璇自已被埋在鼓里
祝璇想开口,她知道的,只要自已撒个娇,丝丝姐肯定舍不得走,肯定还会像以前那样捏着自已鼻子笑着说她是个黏人虫
是啊,就和以前那样
她回不去了……
爸爸妈妈的死和丝丝姐没有关系,祝璇很确信。可那又能怎样呢?余晖里有丝丝姐很在意很在意的人,但余晖又害死了待她如亲女儿的爸爸妈妈,不只是她和老哥,丝丝姐心里一定也很痛苦。
她该怎么做?她不知道,只能听着丝丝姐在自已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哭着说对不起
丝丝姐最后还是走了。不为别的,哪怕是为了找出杀害祝恒夫妇的凶手她也必须回余晖。但这一走,说不定便是永别。
她们可能再也不会,也不敢相见了。
……
夜色渐浓,对祝轩的死皮赖脸毫无办法的颜听雨最后还是在景宣城的某家酒楼里点了一桌好菜。其它导师都没什么事,她们有特殊的联系手段,早在飞行途中她就和他们通过消息。目前唯一无法确定的还是徐周以及他带着的十来名新学员的下落。他的命晶完好无损,说明他目前至少没遇到什么危险。但一切他们想得到的联系手段都派不上用场,其他导师来得早的甚至将景宣城周围几百里都翻了个遍,能想到的势力也都走了一遭,结果却愣是没找到半点线索。他们这一队人就仿佛凭空消失般,副院甚至找上了卜算能力独步天下的玄元子,但后者也只能确定他们依旧位于景宣城方圆百里内。再往下算便被一层壁障阻挡,以玄元子的手段都无法破除。
可景宣城总共就这么大块地,百来位导师和老生来回折腾了多少遍了都,偏偏就是找不到这十来个大活人。也因此学院一方算是有了猜测,要么就是徐周他们被困在某个独立秘境里,不同的空间隔绝了他们的感知。要么就是余晖的人下的手,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后囚禁起来,藏在某处。
第一种可能性很小,毕竟学院此次前来的天位导师里也有擅长空间的存在,本身也是六阶巅峰距七阶不过一步之遥的强者。要是哪个秘境的隐蔽手段甚至足以隔绝他的感知,那他们这些导师还是回去洗洗睡吧。至少七阶的秘境可不是他们这些最高不过六阶的导师能搞定的,还是乖乖叫院长和副院来解决吧。
于是,景宣城里暗搓搓藏着貌似在憋大招的余晖便成了他们的目标。
余晖和凛清学院结下梁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两方偶然碰面了却反倒彼此收敛,带着学员的导师为了学员的安全一般不会贸然出手;而余晖,尤其是余晖的风阁成员,在本身任务完成前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也少会对学员或导师出手。
但如果凛清学院的导师干扰到他们的计划了呢?或者说余晖的计划本就是针对他们呢?
始终找不到徐周一行人的其它导师早已默契地将目标转移到余晖身上。余晖的风牌成员确实厉害,无论实力还是隐匿水平。但在四位六阶,十数位五阶,以及几十位四阶的眼皮底下,他们就不信余晖有能耐瞒过他们所有人兴风作浪。
确实,你们余晖很厉害,十来个大活人被你们藏得哪怕是我们天阶地阶导师联手都找不到。但你们的计划总不会只是把他们藏起来逗我们玩吧?无论你们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我们就不信你们还能像现在一样藏着不现身!到时候我们再一起算算总账!
景宣城的两方大势力间陷入了诡异的和平氛围中。但无论是余晖还是凛清学院都知道,在余晖下一步计划开始后,这和平的假象便会顷刻破裂。凛清学院被蒙在鼓里,但余晖却明白得很。在当初计划定下的那一刻起凛清学院就已经被他们按在了他们定好的路线上。无论他们愿不愿意,他们都必须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不过是些教书育人的导师罢了,论阴谋诡计又如何能和他们这些尸山血海中过来的相比?
况且啊,凛清学院的实力太弱了。或许对一般的一流势力来说,拥有两位七阶,十位六阶,以及数十位五阶的凛清学院很强,遥不可及;但在余晖眼里,连唯一的八阶传奇邱客行都不知跑哪浪去的凛清学院简直和案板上的鱼没多大区别。若非邱客行的名头摆在那儿,单靠如今七阶的正副院长连和余晖对抗的资格都没有。七阶?他们也不是没杀过。喏,这回不就派了个七阶的吉祥物过来了吗?
此刻,作为吉祥物的七阁老正捧着一大碗甜酒咕噜咕噜。在她身旁,一个头戴黑色毡帽的男子对桌对面的三人连连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小姐她搞错了,打扰到三位还请多多包涵。”
“没关系,误会而已。”
笑着摆手,颜听雨看着眼前大口灌酒的女孩黛眉轻蹙
“那个……虽然是甜酒,但她这么喝——不要紧吧?”
说来也是好玩,颜听雨刚点完菜,祝璇便被外面推着车经过的小摊吸引了注意,漂亮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盯着车上的糖人,那样子就差没把“想吃”写在脸上了。颜听雨和祝轩相视一笑,拉着馋嘴的小家伙买了一大把给她。而等他们回到酒楼,她们原本的位置上已经有一个女孩捧着她们点的甜酒大口喝着,旁边的男子苦着脸解释,但可惜貌似完全没被女孩听进去
“诶。”
眼看三人回来,男子苦着脸解释,也让三人明白了大概。
十来分钟前,他提前一步预约了一桌,菜品和颜听雨一桌有五成相似。而后来的女孩恰巧在颜听雨三人出门时进来,看见摆满了菜却没人坐的空桌以为是他预定的那桌,二话不说直接开吃。等他收拾好过来时,就看见大快朵颐的女孩。他自已点了什么菜自已还记不清吗?可惜馋瘾犯了的女孩压根听不进他的话,他劝又劝不动,拉也不敢拉,结果就碰上了回来的三位正主
男子内心是崩溃的。七阁老啊,您还敢再不靠谱点吗?这都直接跳脸凛清学院的天阶导师了!
他倒不是怕打不过,除非凛清学院的正副院长亲来,否则七阁老七阶的实力足以把凛清学院这回来的所有人一锅端了。只是计划在即,他可不想现在和凛清学院对上,之后的计划可离不开他们。
说起来面前这是颜听雨吧?凛清学院最年轻的天阶导师。她的身份也不简单,哪怕是余晖也不太愿意招惹。看她这样子是新收了两个学生?或许可以和他们先打好关系……
短短一瞬脑海里诸多念头闪过,男子看了眼还在享受美食的七阁老,心累
“诶。”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苦笑,男子对颜听雨拱手,
“韩成。这位是小姐,居临晚。”
“颜听雨。这两位是我的学生,祝轩和祝璇。”
回以一笑,看着女孩仿佛无底洞般消灭着视野范围内一切能吃的东西,最后火红色的漂亮眸子甚至盯上了祝璇手里的糖人,颜听雨好奇
“居小姐她的胃口可真是……抱歉”
“没事,颜导师不必道歉。小姐她一直都是这贪吃的性子,我们早就习惯了。”男子苦笑。
闲聊时,男子订的菜终于姗姗来迟。男子耸肩,
“这些就赔给颜导师吧。今天这顿我请了,就当替小姐给三位赔罪了。”
“没关系,一起吃吧。”颜听雨并不在意。一顿饭钱而已,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她反倒对小小的居临晚升起不小的兴趣,小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吃,小声道
“那个……够吃吗?不够的话我们这份也可以给你。对了,这几根糖人送你,尝尝看吧,很甜的哦~~”
把自已的几根糖人送到女孩眼前,女孩歪着脑袋似是没反应过来,呆呆地与她对视。颜听雨笑笑,拿着其中一根糖人轻轻点在女孩唇边。女孩下意识舔了舔,火红的眸子在这一秒熠熠闪光,两只小手小心地攥着筷子细的小木棍,舔着糖人满脸的幸福
“嗯唔,谢谢!”
“你喜欢就好啦。嗯,那个……居小姐?”
“居居,叫我居居就好。”
“嗯,居居。那个……请问你们最近有看到过我们的一个朋友吗?前段时间在景宣城和我们走散了,我们找他找好久了。”
目光落在颜听雨拿出的画像上,居临晚含着糖人想了想,呼哧呼哧摇着小脑袋
“一个半月前见到过,他带着十来个学生出城了,再然后就没见过了。”
她倒是没说谎,她们三人两个月前才来景宣城,而徐周也确实带着他的新生自一个半月前出城后就没回来过,她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反正徐周一行人的失踪和她们这一伙没关系,虽然她们的计划里有凛清学院这一环,但和绑架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不过会不会是其他的余晖成员干的她就不敢保证了。就余晖和凛清学院的仇恨度,哪个余晖成员恰好碰上徐周一行人然后顺手把他们掳走简直太正常不过了。尤其是鸟阁那帮玩意,自从n久前在邱客行手里吃过几次大亏后就一直记恨在心。
余晖四阁,花鸟风月。她们风阁总想着暗搓搓搞波大事;花阁端着茶排排坐,喜欢看她们搞波大事;月阁总想着搞波花阁来点乐子;而鸟阁就不一样了。
他们是被邱客行搞了几波乐子的那个。
一般情况下,花,风,月三阁的成员与凛清学院导师或学生偶遇时,双方都很默契地当没看到彼此,谁也不招惹谁。但要是换成鸟阁成员,在确定身份后,这帮货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疯了似的狂怼凛清学院的人,拉都拉不开的那种。因此,当凛清学院派人寻找失踪的徐周时,居临晚三人才倏地想起来,哦,原来之前还有这么几个人来过啊。嗯?失踪了?不知道啊,大概又是鸟阁那群家伙干的吧。
鸟阁和凛清学院的恩怨情仇她们再清楚不过了,只要不妨碍她们的计划,那帮家伙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