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航又提及另一件事，语速平和：“此战大捷，贺远枫负伤，你该准备公文上报，要知道，陛下并不慷慨。”
话语间带着几分讽刺。
霍翊旋心领神会。
朝廷送来粮草，自然要看到成果。
不然，陛下的猜忌只会更深。
霍翊旋点头，在灯光下挥毫疾书。
……
在心愿杂货店，谢凝熬了个通宵，等谢薇到来时，她已困得几乎睁不开眼。
但谢薇并未就此放过她，凑上前笑道：“姐，下午我们再去剧组看看吧？我超喜欢的那个仙女姐姐入组了，扮演的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神女，说那神女娘娘庙的长明灯烧了七八百年呢，还有霍将军和神女的故事……”
谢凝瞬间清醒了。
“哎哟喂，神女？这话哪儿吹来的风啊？”谢薇瞅着谢凝，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姐，你真不知道神女的传说？网上那叫一个火，到处都是讲神女和霍小将军故事的，说是在大西北，神女娘娘庙就跟麦田似的，遍地开花。现在谁不想看那位仙女下凡来演神女，简直就是众人的梦啊！”
谢凝被谢薇这一席话砸得晕头转向，赶忙掏出手机一搜，关于“神女”的资料果然铺天盖地。
网络上的故事这么讲：
天启十三年的难关，忠武将军霍翊旋被困在青城那会儿，疫情肆虐，日子难过。
多亏了神女显灵，赐粮食、赠药材，好几次救了老百姓的命。
青城的老老少少，无人不念她的名字，感激她的恩德。将军为了纪念，修建了神女庙，点上了常年不灭的长明灯。
这个传统延续至今，灯火从未熄灭。
有考古专家研究发现，史上记录的最长燃的长明灯，足足亮了七百多年，不间断。说到神女庙最多的地方，非西北五省莫属，而这源头，就是那古老的青城。
谢凝看着看着，眼眶湿润了，泪水不自觉滑落。
原来，自己真的改写了历史，原来真的有人记得，记得那么深，那么真切。这份感动持续了好一会儿，她才收拾好心情，继续翻看网上的讨论。
“你们说，神女那事，到底是虚构的还是穿越来的，有定论不？”
“编的呗，哪个厉害人物没点神话色彩，说送粮送药的神女，信了你就天真了！”
“楼上歇会儿，编造不至于，霍将军墓里发现的神女画像多得很，要真是编的，至于编到墓里去吗？”
“也是，但若说神女是穿越者，感觉又不太像，除非她很快就不行了。”
“对头，穿越的吧，除了给霍翊旋送物资，自己怎么没干出点别的大事来，太不符合穿越者设定了。”
谢凝瞧着这些评论，心里莫名有些心虚。
大概没人能想象，他们口中千年之前的神女，其实就是现代社会里平平无奇的自己吧？
思虑过后，谢凝开始了新的购物狂欢。
心情大好之下，她直接下单买了二十吨大米，一百头冻牛，一百头冻羊，两百头冻猪，外加五百斤红薯，五百斤西瓜，还有五百斤绿叶蔬菜。
眼看上一批物资快消耗光了，她又提前准备着。
那些曾经合作过的商家、果农，都知道她的习惯，直接送货上门。
有好事之人问她，这么多东西能卖得完吗？
谢凝琢磨了一下，这样大手笔的确引人猜疑。
于是，她声称想做慈善，计划给孤儿院和山区小学捐点爱心。
还真就这么操作了，通过网络找到捐赠渠道，又联系了物流公司，一切安排得既隐蔽又妥帖。
望着重新填满的仓库，还有之前网购的匕首和长刀，谢凝感到无比满足。
但转念一想，除了吃的，她对那边的实际情况并不了解，不清楚还需要什么。
为此，她走进手机店，买了部新手机和几个大容量充电宝，为未知做足准备。
事情办妥，谢凝便在店里的躺椅上舒舒服服地躺下，静候佳音。
……
夜半时分，霍翊旋一身战甲，满脸倦容地推开了杂货店的大门。
谢凝猛地嗅到一股淡淡的铁锈气息，好一会，她才恍然大悟，那是鲜血的味道。
霍翊旋虽一身干净，显然是沐浴更衣后到来，湿润的发梢透露出匆忙，但那抹难以掩饰的血腥味仍旧徘徊不散。
“那边打起来了？”
“嗯，云旗遭围。”
谢凝微微颔首，这点她已然预料。
“伤亡如何？敌军消灭了多少？”
霍翊旋低声回应：“此役我们以逸待劳，更有智囊相助，士兵损失轻微，共计歼灭敌人三千八百四十一人。”
言辞间，霍翊旋语调不觉上扬，流露出一丝未察觉的自豪。
谢凝一听便捕捉到了这微妙的情绪，故作夸张地赞叹：“真有你的！不愧是名震天下的少年将军！”
霍翊旋霎时满脸通红，耳根子红得仿佛要沁出血来。
“谢姑娘过誉了，实在是……这种说法不妥。”
面对谢凝的爽朗大笑，霍翊旋的羞涩与外界传言中的冷酷战神截然不同，令谢凝乐不可支。
她笑得前仰后合，眉眼弯弯注视着局促不安的霍翊旋。
霍翊旋见谢凝如此畅怀，心中一边嘀咕着此举不符礼节，大户人家的小姐断不会在外人前如此失态；
另一边却又想，她非世俗女子，而他也非外人，如此倒也无伤大雅。
思及此，方才的羞赧悄然退去，他静静地看着谢凝笑够。
谢凝察觉到对方逐渐恢复镇定，且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尴尬。
“抱歉，我没有嘲笑之意。”
“无碍。我今日来访，实则有事相求，望姑娘能助我一臂之力。”
谢凝掏出特意为霍翊旋购置的手机，直接问道：“何事？请讲。”
霍翊旋沉吟片刻，缓缓言道：“不知此地糯米易不易得？”
谢凝不解：“需要糯米？米粮不够食用吗？我已备下两万公斤大米。”
霍翊旋摇头解释：“糯米用于制造糯米灰浆，以加固城墙，并非食用之用。”
随后，霍翊旋简述了糯米灰浆的制备过程。
在使用糯米灰浆的年代，糯米属于军用物资，民间买卖严令禁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