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得从赵六柱说起,就是以后的赵春明。
按说好的,赵六柱到永兴巷玖号取妹子的东西,为了答谢王家赏赐粮食,从家里挑着担子进了城。
担子两边儿菜筐里,都是应季的蔬菜和山果。
这些新鲜的土特产,代表着赵家人的心意。
等赶到了永兴巷玖号,大门还没开。待看到王家马车赶进巷子,又见到那个像主子似的婢女。
问明来意,让他进了门房西间,一会儿朱玉抱着什么东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了。
怎么说慌张呢?主要是,大筐里装着菜。朱玉进门就一头差点儿栽进菜筐里。
赵六柱手疾眼快,上前一把将人拽了出来。
紧接着,怀里就被塞了一个小包裹。不知是什么东西,反正沉甸甸的。
朱玉转身就要走。又返身回来。
“二哥,你现在是小姐的人了。我家小姐说你要好好干。”
又要抬腿走,又停了下来。
“这里有一封小姐给你的信。
你先看信,照信上的办,你快点儿走吧,快走。”
赵六柱就这样,在妹子的推推搡搡之下。离开了永兴巷玖号的大门。
都没来得及把筐子带走,急匆匆地只把扁担抽了出来,拿上了。
朱玉把赵六珠推出大门。就把门关的严严的,生怕赵六柱再找回来一样。
刚刚松了一口气,青儿就带着后厨的人来了。
一见门房没人,就喊:
“朱玉,朱玉,你哥呢?”
“哦,我们得赏赐了,这次我娘怕他又占主家便宜,他先走了。”
跟着王瑾仪的优势,这就显示出来了,就是张嘴就来。
说完,怕青儿继续问,就快步的奔向海棠二门。
青儿想了想,让跟来的厨房的人,估算一下价格,将来把菜钱记在朱玉头上。让厨房记在账上,把钱付给朱玉。
谁也别想摸鱼,谁也不能吃亏。这是王氏宗族千年不倒的管家宗旨。
此时,被推出大门的赵六柱,对妹子有了新的认识,那就是一惊一乍的,就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阳光挺好。
赵六柱连巷口儿都没出,就在巷子里,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把妹子给自已的纸条打开,打开一看,想了想,又细读了一遍。
这是用自已开米店的意思?
店铺,归账、报账、资金、人员等等全部安排好了。赵六柱有些不知所措。
一个人蹲在阳光里想了想。
把包裹打开,看里面撒金的木盒,真沉。转过身,面对墙壁,把盒盖打开。
看到金灿灿的10个金锞子,排列整齐地摆在盒子里。赵六柱差点儿拿不住盒子,扔在地上。
他连忙,慌手慌脚地合上盖子。
再重新包好,最后拿朱玉进府的衣服裹了又裹,用包袱皮儿再裹一层。用绳子系好,紧紧抱住。
阳光直直地照在赵六柱身上。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温暖。赵六柱就像没有知觉一样,麻木地蹲着。
其实他什么也没想,就是觉得不可能,担心自已只要从这个地方一离开,梦就醒了,所以自已一动也不敢动,想让这个美梦做得更久一点。
可这条巷子,还是苏醒了,其他人家有买菜的、坐车的经过,也有来去的行人。赵六柱死命的掐了自已一把,不太疼。
直到有车夫叫他让一下,他才发现两个马车交汇,自已有些碍事。
于是向巷口走去。
当他汇入人流,风吹来的感觉再真实不过,叫卖声越来越大,擦肩而过的触碰使,赵六柱有了真实感。
赵六柱找了个墙根儿。把手伸进包裹,确认了,那个装着金子的盒子还在。
那自已现在该怎么做呢?
对,小姐的小纸条儿。拿出来看了看,哦!对了。应该先把金锞子换成银子,便于花销,也省得出事。
小姐嘱咐自已谨慎,对,应该先问问大伯,大伯在程家做管事,应该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王瑾仪最初用赵家兄弟,也是考虑到,如果,赵家兄弟前期有什么问题,想不清楚,可以去程家,问一下他们的大伯。
可王瑾仪万没想到,自已想偷偷摸摸儿开店。从赵六柱去程家,问金锞子这事开始。自已偷偷摸摸开店,成了尽人皆知的一个小生意。
赵六柱到了程家。
请下人通报,想找自已大伯,徐嬷嬷是府里的老人。家中长子,自小进府跟在大少爷身边。后来就给大房做了管事。
赵家大伯随了主家姓,称作程大福。
今天有门上的下人,告诉程大福,有个叫赵六柱的来找。
他觉得,可能是家中出事了,要不就是三弟家有事。
待程大福匆忙赶到门房,看到赵六助柱,抱着什么东西站在门房外,似乎有些着急。
待两人一聊,也看到了盒子里的金子。
成大福觉得这个事儿,不太像真的。后来又看到了王瑾仪写的“酌定”的纸条。
程大福觉得,必须通报主家。
毕竟,这十两金可是百两银呢!非同小可,怎么能交给一个13岁的孩子,拿着满街跑呢?还不跟着人,这咋看咋像小孩子胡闹。
不行!得赶紧通报主家。
程大福把赵六柱安顿在门房,找人送来吃喝。
把金锞子、盒子和纸条儿都拿走,说是给换银子,先回大房与主子说完,主仆均觉得妹子一定不知道,这小女孩胡闹。
若被王阁主发现,恐怕不得了。
就急忙奔去上房。
与程夫人就是程慧娘的母亲一讲,程夫人先是想了想,前些天昏迷不醒的那个孩子,多大来着?不就是个3岁的奶娃娃吗?怎么感觉一下长大了?像个13岁的姑娘,要自已做经营了?
程夫人微微点头,自家闺女只生了一个女儿,就是那个3岁的孩子。
再拿出纸条儿读了一遍,这一条条儿的,又详细又明确,不像受人唆使的样。
出于谨慎,程夫人马上派大少爷,就是慧娘的大哥,王瑾仪的大舅舅程伯言,到王家去核实情况。
结果,程伯言满腹心事地赶到王家,才知道自已的妹子,去了永兴巷玖号。
于是告辞出来,直奔永兴巷。
当程伯言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又放上一个小盒子,慧娘越看越觉得这个盒子眼熟。
但还是在自家哥哥的催促下,打开了纸条儿。
全都看完,不明所以,只是觉得这是谁呀,把事情安排的这么妥帖。如此条理分明,是个难得的管家人才。
但哥哥突然来访,给自已看这个干什么呢?
“哥,这是……”
程伯言笑了,问道:
“你猜这是谁写的?”
“哥,你究竟要说什么呀!?”
”瑾儿,这是瑾儿写给下人的。”
“什么?”“瑾儿不会写……”
刚要脱口说不会写字,生生咽了回去。不会写字,不也在写故事吗?还要刊印了。
那这个字?反复看了看,连这眼熟的黄白纸,不就是青玉领走的,给小姐录故事的纸吗?
心下有了计较,便问道:
“瑾儿都干什么了?”
程伯言就把赵六柱上门,寻求帮助,成大福汇报的事儿都讲了一遍。
又把小盒子,向自家妹子面前推了推,
“这就是瑾儿的启动资金,你看看吧。”
母亲很了解自家女儿,打开盒子看了看金稞子。
“嗯。”
这孩子早慧,有想法,敢干,但万万没想到如此胆大,对一个没见过的人,就指点着做生意。
打开盒子一看,吓了一跳。
虽然早预料,但还是心下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