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错觉，辰还忠觉得，众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戏谑的意味。
特别是其中的数位文臣。
他们本也没想到，辰还忠说跪就跪了，他们也都只能盲从，可是心里还是很不乐意的。
毕竟确实没有臣子跪迎臣子之礼。
却不想，这个传说中在边疆傲骨铮铮的司空大将军，会因此向诸位赔礼道歉。
估计有些跟辰还忠有仇怨的人，都已经在心里打好了上书的稿子了。
不过辰还忠也是见过风浪的，眼见气氛有些僵硬，连忙上前将司空烬虚扶起来，换上了一脸慈爱的笑容。
“小烬啊，当年我与你父亲同朝为官，我们两家也交好，辰伯伯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都长成这样有担当的男人了！真是好，好啊！”
“是的，辰伯伯，当年家父出事，离京时不满十三岁，算起来，已有十二年未曾见您了。”
这老狐狸眼看着这件事要扯到了官场之上，便立刻生硬地转了角度，以私交套关系，一是想打个岔，二是暗中提醒司空烬，自已是长辈。
司空烬自然是顺着说了，只不过，他也隐晦地提醒，两家虽有故交，却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快走吧，皇上一早便派人将您在京中的宅子打点好了。”
司空烬走了两步，再度回头，又对着身后的官员们再行一礼。
浩浩荡荡的队伍，在众人的注视下，入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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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的角楼之上，一身皇袍的男人负手而立，眯眼遥望着大街之上，隐隐可以看到那条长龙般的队伍。
他的身旁，跪着一个黑衣人。
“你是说，百官跪迎他？”
“是的。”
“是他要求的吗？”
“这个……属下不知，但能确定的是，无一人有异议。”
“……好啊，很好……此次宴会，是皇贵妃准备的吧？”
皇帝突然转了话题，一旁的太监立刻上前应道：
“是的，皇贵妃很是重视您给她的这次机会，只是今日，司空大将军回京，您已应允她回府迎接，今日并不在宫中。”
皇帝喃喃着，“是重视机会还是重视旁的？”
一旁的太监垂着头，并不敢应承这句话。
“皇贵妃她……既然要忙着她侄子的事，那后宫的年轻人也该多历练，让淑妃也历练历练吧。”
“是，皇上。”
太监暗暗咋舌。
淑妃很聪明，很美丽，很得皇帝宠爱。
可是，皇贵妃最看不上，也最不对付的，也是淑妃。
老太监只觉得后宫中风雨欲来。
后位空悬了数年，皇贵妃虽掌六宫之权，但多年来依旧是无法更进一步，踏上皇后的宝座。
如今后起之秀不少，尤其是淑妃，短短一年的时间，从一个正四品的美人，越级晋升为昭仪。
不久前，更是因诞下龙裔，被封为了淑妃。
在历史上，可从未有过晋升如此之快的先例，这自然是让后宫所有女人都眼红。
让这两个精明的女人一起做事……
老太监暗暗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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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的将军府因皇贵妃的坚持，才将府邸留了下来，并未被皇帝收回。
已经多年未开启，虽是近期有人打理过，却还是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司空烬下马站在府门前，望着那‘司空府’的牌匾，熟悉感扑面而来，心中百感交集。
幼时的一幕幕记忆仿佛电影般快速闪回。
“这里便是你的家？”
“嗯。”
风殇站在司空烬身后半步，也望着这座府邸，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意味不明，司空烬也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作答。
门外站着的下人早早便候着了，快步迎了上来。
“大将军，皇贵妃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好。”司空烬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交代，“去安顿好风殇公子。”
风殇挑了挑眉，把这个年轻的下人看得一愣。
好俊美的男子！
这便是传说中司空大将军的禁脔吗？
可惜了，相貌如此好，气质也斐然的男子，竟然是个小倌。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风殇勾唇一笑，倾国倾城。
“没，没，风殇公子，您里面请。”
……
司空烬大步走向了正厅。
十多年没见过这个姑姑了，他当年离开时，姑姑早已是皇帝的妃嫔，当年最后一次见他，也是敏亲王即将带他离开前，进宫谢恩时的遥遥一见。
本以为见面会生疏，可当看到那张与父亲有几分相似的脸时，司空烬的心底还是微微一颤，莫名有些触动。
皇贵妃原名司空嫣然，岁数已至中年，却保养得非常地好，一身常服却异常华贵，气质出众，举手投足间皆是上位者的气度。
见到司空烬，司空嫣然的脸上带着笑意，声音却哽咽了。
“烬儿……快过来，给姑姑看看……”
司空烬几步上前，向司空嫣然行了一个大礼。
“参见皇贵妃，皇贵妃金安。”
“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我们是一家人，私下无需拘礼。”
司空烬行完礼，站直了身子，高大的身影立在那，便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司空嫣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高出自已一个头的司空烬，眸中闪烁着微光。
“姑姑，您这些年还好吗？”
“好孩子，姑姑挺好的……你都已经长那么大了，跟你父亲年轻时真是一模一样啊……”
司空嫣然的眼中噙着泪，仿佛透过司空烬看到了自已早逝的哥哥。
她慈爱的目光让司空烬既感动又别扭。
姑侄俩寒暄了好一阵后，司空嫣然吩咐的满满一桌子饭菜才上齐。
“一路劳顿了，快吃些东西吧。”
“好。”司空烬温和地应着，一招手叫来了金凌。
“你们也下去休息，吃点东西，记得给风殇也送些饭菜去。”
金凌垂着头应下，正欲转身，司空嫣然却叫住了他。
“怎么了？姑姑。”
“你方才说的……风殇？便是你府中养着的那个妓子？”
此话出口，司空嫣然一扫之前的慈爱，带上了一种质问的语气。
“他不是妓子，是我军中的文书。”
“文书？跟姑姑还不说实话吗？”
司空嫣然将筷子放下，指节轻点在桌面上，神情怪异。
“你的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连皇上都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