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有心之人的造谣罢了，不必理会。”
“不可不理会。”司空嫣然抬眼望着司空烬，透着几分担忧。
“烬儿，你常年在外，不知道在京城这样的龙虎窝中，一句谣言，可能会害死人的。”
“姑姑，无稽之言，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司空嫣然哂笑一声。
“烬儿，还有一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本宫倒是要认识一下，什么样的人能将我侄儿的名声给败了个干净。”
司空嫣然一指金凌，“去，将那个风殇请来，一起用膳。”
金凌有些为难地看了司空烬一眼，发现他神色淡然，也没有反对，便转身去找风殇了。
风殇刚到了后院厢房，将随身物品放下，便注意到不远处的庭院中，有不少下人正有意无意，或是探头探脑地向这边张望。
其鸢也注意到了这些视线，心中不喜，转身便要关门。
“主子，我去把门窗关了。”
“不必了，我想，用不了几时，便会有人来找我的。”
风殇神情自若，摸了摸桌上的茶盏，里面是下人刚端上来的茶水，还有些烫手。
“您是说……司空烬？”
“进了京，又是在别人的府邸，你的称呼要注意礼数。”风殇缓缓摩挲着杯沿，柔声开口。
“你也注意到了一路过来的目光，想必，有人很是在意我的身份呢。”
风殇猜测得没错，一盏茶的功夫，金凌就到了。
“风殇公子，皇贵妃有请。”
风殇撑着膝盖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带路吧。”
来到前厅，满满一桌的饭菜，却只坐着两个人。
“属下风殇见过皇贵妃，皇贵妃金安，见过将军。”
从风殇进门开始，司空嫣然的目光就一直冰冷地定格在他身上，浑身的气势全开，威严肃穆的样子，令一旁的金凌都有些不适。
虽然风殇戴着面具，仅露出的半张脸极为清秀好看，惊艳绝伦，但自始至终，风殇礼数周全，身上丝毫没有散发出任何令人不适的媚态或是畏缩，坦然自若。
风殇还是保持着单膝跪地行礼的姿态，只是从司空烬的角度，他能看到风殇微微颤抖的膝盖。
司空嫣然似乎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反而是转向司空烬。
“烬儿，这便是你的文书？”
“是的，姑姑，先让他起身吧，之前我被行刺，他为了救我，伤了膝盖，如今还没好全。”
“噢？是吗？”
司空嫣然听出了司空烬言语中的袒护，心底更加烦躁。
“那便起来吧，赐座。”
风殇垂着头，谢过后，缓缓起身，正襟危坐在正下方，等着司空嫣然问话。
“你是哪里人？父母是什么人？”
“姑姑，他是……”
“闭嘴，我在问他！”
司空烬刚想开口，立刻被严厉地呵斥住，司空烬只能将暗示的目光投向风殇。
司空嫣然在后宫这种地方，能稳居高位多年，那眼力之毒辣，心思之深沉，就连司空烬都无法预估。
若是风殇说错话，怕是会出岔子。
风殇却只是垂着眸子，异常平静地回答。
“属下今年十八岁，是个孤儿，父母双亡。七年前的雪夜，蒙司空将军所救，便留在府中做了个随从，将军对属下极好，还请了师傅授课，后来，将军不嫌弃属下愚笨，便任命属下做了文书。”
这段话说得半真半假，任谁也无法看出他此刻在说谎。
只是将年龄和入府时间全都更改了，但大致的流程却没变。
他刚被司空烬捡来的头三年，确实没在将军府中出现过几次，几乎都是在青楼之中学艺。
若是算起来，确实是七年前才进的将军府。
“听说，你还会弹琴跳舞？”
“承蒙将军看重，君子六艺，属下都略有涉猎。”
“看来还是个全才了？”司空嫣然冷笑一声，猛一拍桌子，突然怒道：“来人！将他拖出去，重打五十！赶出司空府！”
风殇低垂着的眸光一寒，却没表现出来，只是立刻起身跪下。
“不知属下犯了什么罪，还望娘娘告知。”
司空烬也是大惊，连忙起身阻拦，“姑姑，为何要打他？”
“无故污了大将军之贤名，不该打吗？”
“姑姑，我们本无任何问题，却是有心之人故意造谣，污我名声，难道不应该处理那造谣之人吗？风殇也是无辜受害之人啊！”
“妇人之仁！”
司空嫣然的面色沉了下来，阴鸷地扫了司空烬一眼。
“你父亲走得早，他的果决，你还真是丝毫没有学到，净学了些什么小家子气？”
“我相信父亲在，也定然是找到造谣者，而不是处决无辜之人。”
“呵，当年你父亲，可是个杀伐果断之人，就连自已亲妹妹，都能……”
话说了一半，司空嫣然突然顿住，冷冷地看着下方的风殇，“你可认罪？”
“属下的性命都是将军所救，若是将军需要，风殇可随时为将军赴死。”
风殇面色平静而坦然，抬头直面司空嫣然的目光，真挚而恳切。
“但将军被造谣一事，定是有心之人借此想对将军不利，属下死不足惜，可属下去了，定还会有新的对象出现。”
风殇伸手一指，“可能是跟随将军多年的金凌、邱杨，甚至于可以是军队中任意一个将军的亲信。”
风殇这是在提醒司空嫣然，有心之人可能会趁此机会，对司空烬出手。
政局瞬息万变，前一秒是盟友，下一秒就有可能将一把刀扎进你的心窝。
司空嫣然沉默了半晌，忽而笑了起来，一抬手。
“倒是个聪明人……起来吧，坐。”
就像是瞬间雨过天晴，司空嫣然也不再针对风殇，而是继续慈爱地看着司空烬。
“烬儿，姑姑倒是有个法子，能让这谣言不攻自破。”
“姑姑请说。”
“尽快与宁安成婚，你们自幼一同长大，知根知底，她能欢欢喜喜嫁与你，便是对这谣言最好的反击。”
这一次，司空烬沉默了。
他并没有直接拒绝，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风殇。
虽然他知道这谣言是谁传出来的，但若此流言不除，那风殇必然在必死的名单之中，甚至此事还真有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
再加之有圣旨……
或许……娶宁安是目前最好的破局之法。
察觉到司空烬的态度转变，风殇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