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就这样平静了下来,直到十月二十五日这天,后宫纷纷接到报信,满了七个月身孕的罗昭仪发动了。
罗昭仪发动的时间在戌初(19点),正是刚用完晚膳的时候。
顾令闻和皇帝刚撂下筷子,就接到鸣鸾殿的报信。
“陛下,我们娘娘发动了。”前来给皇帝送信的是鸣鸾殿的大宫女芙蓉。
皇帝听到消息没有半点波澜,他每日都会抽空关注罗昭仪的脉案,自然对此事有了预料。
隋云辛按部就班的漱完口后,温声问顾令闻道:
“朕要赶去看一看,令闻要和朕一起吗?”
大昭后宫里的规矩,有嫔妃生产,只有高位妃嫔需要到场,其余嫔妃都在自已宫里老实待着就行。
后宫里的高位妃嫔是指九嫔以上,包含九嫔在内,所以就算皇帝不开口询问,顾令闻按规矩也是要去的。
但皇帝既然会主动相询,自然是看出了顾令闻的意向。
而顾令闻的确不怎么想去,她才刚吃饱,并不耐烦走动,而且生孩子最快也要一两个小时,她才不想去干等着。
顾令闻刚准备直言拒绝皇帝,原嬷嬷见了立时上前一步道:
“陛下,这未经历过生产的女子,最好别去旁观生产过程,容易落下阴影,对生育之事升起恐惧之心。”
隋云辛一听,立即站起身来嘱咐道:
“那令闻就别去了,省得被吓到了…朕就过去看看,一会就回来了…”
顾令闻点头,目送皇帝带着人赶去了鸣鸾殿。
而此时的鸣鸾殿里,陆陆续续的高位嫔妃都来齐了,只留出了一个空位在,大家互相打量着,谁也不打算叫破。
等了许久,只有许淑妃没忍住,道:
“皇后娘娘,这顾昭仪怎么还没来?是没有人去通知她吗?”
许淑妃说完也不等人回答,又继续道:
“也不应该啊…今日陛下又去了含光殿,这报信的人第一个通知的就是陛下,顾昭仪不可能不知道…”
王昭容来之前正在陪着女儿用膳,二公主规矩学得不算太好,母女一起用膳时,二公主最爱在饭桌上跟亲娘话痨,所以母女二人的用膳的时间,就比常人的更耗时。
王昭容被报信的宫人打断了母女之间的亲子时光,她心情本不算太好,此刻听着许淑妃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格外的心烦,她开口呛道:
“淑妃娘娘这是晚膳用得太多,脑子都变慢了?顾昭仪既然在伴驾,自然一切以陛下为主,就算要前来也是与陛下一起同行了!”
王昭仪这话不算客气,几乎算明指着许淑妃,说她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
许淑妃不是能言善辩的人,被王昭容这么一呛,面色涨红,怒而拍桌道:
“放肆!王昭容你眼里还有没有点尊卑了?敢对上位这么说话,你现在可没掌着宫权了,别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忍让你!这一回我必要……”
“许淑妃娘娘,我说话怎么了?我可是一片好心才提醒你,真正犯上的人是你才对吧!皇后娘娘还在这坐着呢,轮得到你来过问顾昭仪的事?”王昭容强势回怼道。
许淑妃被怼得无话可说,又想起王昭容的话,顿时手足无措的看向坐在首位的张皇后。
张皇后沉着脸盯着许淑妃与王昭容二人,沉声道:
“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是吵架的地方吗?都给吾闭上嘴!”
张皇后话音刚落,就传来了御驾降临的声音,殿内的七人纷纷起身相迎。
皇帝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叫众人免礼后,在主位上坐下,问张皇后道:
“如今是什么情况?”
张皇后站着神色温柔而关切的道:“才打发人去偏殿问过,一切都好,到目前为止都还算顺利,太医们也都请了过来,陛下不用担心。”
皇帝点了点头,道:“皇后辛苦了,坐下说话吧。”
张皇后带着妃嫔依言坐下,许淑妃刚一坐下就开始殿内殿外的伸头张望着。
皇帝在上首对许淑妃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他皱眉道:
“淑妃你这是在干嘛?”
许淑妃没看到身后心腹徐姑姑那绝望的目光,她实在不是个能忍住话的:
“陛下,我在看顾昭仪…她怎么没随陛下一起来,按规矩这后宫妃嫔只……”
“是朕吩咐顾昭仪不用前来的…”皇帝开口打断道。
许淑妃看着皇帝没什么温度的眼神,老实的把不服气的话吞了回去。
可皇帝还是把许淑妃脸上的小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转过头对张皇后道:
“朕知道皇后心软,但后宫无规矩不成方圆,皇后还是严厉一些的好!”
张皇后面色赤红,立即起身请罪道:
“是妾无能,管理不当,才让后宫的规矩太松散了…妾请陛下责罚。”
皇后都起身请罪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再坐着,也跟着行礼请罪。
皇帝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
“皇后别动不动的就请罪,朕又能真的罚你什么呢!朕是要你来解决问题,而不是让你用‘请罪’为借口把问题丢回给我!”
张皇后被质问的惶恐不安,下意识又准备开口请罪,发现不对又闭上了嘴,过了半晌才道:
“妾自罚抄写宫规百遍,许淑妃言语不当,举止僭越,罚俸一年,禁足一月,抄写宫规五十遍。”
皇帝勉强满意,对张皇后宽容道:
“起来吧!看来皇后也不是不会处理事情,这下不就做得很好嘛!”
张皇后却从那宽容的话里听出了嘲讽,她心里难堪低头恭敬道:
“都是妾见陛下宽容,这才放肆惫懒了起来,妾以后定会好好改正。”
皇帝颔首算是接受了皇后的话,就坐着闭目养神了起来。
许淑妃这会终于知道了好歹,老实缩在座位上,不敢再随意动作了。
整个鸣鸾殿的正殿变得安静了,只隐隐从偏殿传来,高高低低的痛呼声。
皇帝本没打算多待,只准备坐半个时辰左右,就回含光殿去,但这回罗昭仪虽然养胎艰难,但生产却异常顺利。
皇帝刚刚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了,就从偏殿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婴儿啼哭声,没过多久就有人带着太医前来报喜。
“陛下,昭仪娘娘亥初一刻,诞下十公主,母女皆安。”大宫女芙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