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仪心里清楚,陈智远想替自已负重:
“把包儿给我吧,还能走动吗?”
大二的假期,两人决定按地质地貌,把国内走一遍,眼前奇景飞扑而来:
奇异的喀斯特地貌,奇峰异石,溶洞溶谷,神秘的地下暗河……
明艳美丽的丹霞地貌,红色的砾岩风化后,峰林、石柱、山崖都形成一条条彩霞一样的风蚀线,开阔的景色让人心旷神怡……
哎?!怎么?眼前景物变了。
冰川的寒风吹来,陈智远走在前边,越走越远。
王瑾仪急急的追了上去,一把抓住陈智远的手,这回总算抓住了……
而此时,正在给王瑾仪切脉的郑郎中,正在细细感受着病人两息之间脉象的变化,寸关尺三脉辩证相合。
王瑾仪突然惊坐而起,一把抓住了郑郎中的手。
高喊着:
“别走,别走,都别走。”
不待女儿喊声落,母亲已飞奔而来,一把抱住了女儿,用脸紧紧贴着王瑾仪的脸,嘴里不断的重复着,
“娘在呢,在呢,不走,娘不走。”
待到郑郎中和整个房间的人都反应过来,母女两正相互紧紧拥抱在一起,在座的人都纷纷站起来走到床边。
而王瑾仪实则并未清醒,紧闭着双眼,紧紧抓住郑郎中的手,甚至都要抠出血来。
祖母吴氏,回头冲着青儿道,
“你来,帮一下小姐。”
床边众人避开,青儿快步走到床前,俯身拉住小姐的手,试图把郑郎中的手解脱出来,又不敢用力太大,生怕小姐受伤轻。
青儿反复的唤着,
“小姐,小姐,有花,有花花,我们去取一枝花。”
王瑾仪像是听懂了,手上的力道微微放松,青儿把王瑾仪的手一点点掰开,又帮小姐揉捏着小手,众人轻舒了一口气。
祖父轻咳了一声,
“我们到正堂说话吧。”
看了一眼自已的老妻,
“照看好孩子,我们先到前头去了,有事就让人来传话。”
祖父引着郑老太,医郑郎中出了西屋,门前的小药童郑炎紧紧的跟在家人身后。
父亲王书礼待大家都出了门,犹豫了片刻,走回到床前,怜惜地轻轻抚了抚女儿的发顶,也无言地拍了拍妻子。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母亲:
“母亲,您受累了。”
吴氏看着二儿子,本就修长的身材更显得消瘦了,现在双眼下还添了一片乌青,眼里布满了血丝。轻叹了一声:
“走吧,别太熬着自已!快些去吧,恐怕你父亲在正堂等着你呢。”
父亲,王书礼躬了躬身,快步出门了。
前院正堂里,下人们正在上茶。
郑老太医、郑郎中和小郑炎排序坐于左手,祖父在右手敬坐相陪。
祖父看着了一眼进门的二儿子,落座之后,众人没有多余的寒暄。
祖父还没开口询问。郑老太医先开口了,
“你看孩子的脉象有什么新变化吗?”郑老太医看着自家儿子问道。
“阁主,父亲,我来之前看了父亲两日前为贵府小姐,记的医案,医案上是记了此次发病引起高热,产生的洪大脉。”
郑郎中起身施礼:
“阁主,我冒昧的问一下,小姐之前可曾有过类似的状况发生?”
父亲看了一下在座的各位。
“3个月前,小女在寺院进香,马车出了意外,回来后也是高热后沉睡不醒,不过没有今日的样子。”
“敢问当时沉睡中可有热相?沉睡了几日,当时有医案吗?”
“嗯,当时是府医开的方子,家中医案应该还在,我这就派人去取。”
话毕,父亲站起身来出门去了。
郑郎中接着又说。
“从脉象上看,高热已退,不会反复,但小姐不像单纯高热引起的昏睡或惊厥。”
郑郎中看了一眼自已的父亲,郑老太医催促道,
“为了治病,尽可明说。”
而后又征询的问了一句,
“王阁主,您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直全神贯注听着郑郎中病情分析的祖父,赞同地点了点头。
“正是,敬请直言。”
郑郎中接着说道,
“从脉象上看,更像多思之人的脉象,多思多虑,亦有心结。还是要解了心结,才不会留下病根儿。这次病后还是要多开解。”
郑郎中言尽于此,意思明确,孩子有心事,高热就容易引起昏睡,长此以往恐怕不好。
祖父点了点头。
父亲王书礼回到正堂,祖父看着自已年轻的二儿子,想想那不足4岁的小孙女儿:
哎,真不知这么小小的孩子,从何而来的心结呀!
返回头一想,前两天那撼人心魄的“文章千古事”的言论,真的还有点儿嘀咕,不禁也担心起来。
随着郑老太医一起来的药童郑炎,正紧紧抿着嘴,认真的听着病症的辩证分析,生怕错过任何一点。
此时,正堂门外,王文栋刚散学回府,见正堂里有灯光,走过来就听到郑郎中认为王瑾仪的病症,有多思多虑的原因。
自已都7岁了,既不如妹妹聪慧,也不如妹妹有成就,甚至自已心胸都不如妹妹开阔,前几天还有些小嫉妒,还上火来着,暗中和妹妹较着劲儿。
这次妹妹出了一趟门儿就病倒了。王文栋有些怨自已,自已不像个兄长,太小气了。
父亲说的对,人各有所长嘛,只是优点不同而已,为什么要嫉妒妹妹呢?自已真的是有点儿过分,默默的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见父亲的小厮王炳拿着医案回来了,就顺着廊道走进了后宅。
郑郎中细读着王瑾仪3个月前的病案,以后转呈给郑老太医,根据两次病案,二人斟酌着开了药方。
在等待家仆抓药回来的时间,两家人坐在一起,就王瑾仪的病情,开始了闲谈,郑郎中无意间闲话道:
“阁主,听闻《西行漫记》和《侠客行》的作者是贵府的公子,真不知是贵府的哪位公子。”
祖父王敏章谦虚的笑了笑:
“正是您的病人。”
郑家一门从郑老太医到郑郎中,再到小药,童郑炎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什么啊?”
.. “谁?”
“啊?”
“嗯,正是您的病人,就是那个孩子写的。”
郑郎中感叹道,
“我原以为是书延随手写的白话故事,可一想他游学以来,一直以游记和时政形式出书。才想特别求证一下,不成想居然是个小女孩子写的。”
小药童郑炎吃惊的问:
“她是个小孩儿吗?她是怎么能写出《西行漫记》里那个做妖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