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仪扒着车窗,探头望着各色人等,拉着大牲畜进市场,马匹、骆驼被赶着排着队向市场里鱼贯而入。
王瑾仪正觉得新奇,身后传来带着节奏的马蹄声,从马儿行进步伐声,就能听出这是一个马队。
马匹的步伐极其一致,步伐规律而协调,王瑾仪回头,一个由十几匹高头战马组成的马队,进入视线。
王瑾仪吃惊地瞪大眼睛,小小的脸上双唇紧咬,生怕自已一不小心惊呼出声。
母亲看着女儿的神情,轻笑出声:
“快回来,没有点儿小姐的样子,现在这是做什么?”
母亲伸手把车帘儿放下,拉回女儿。
王瑾仪两世里,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马,不,用漂亮不足以形容这几匹马的俊逸。
怎么形容呢?王瑾仪歪着头,回想着刚刚看到的那矫健的马队……
高大的马儿线条流畅,行进时肌肉有力而优美,充满了力量,毛发在辰光中闪烁着光泽,犹如绸缎一般光滑柔顺。
马车外,马队超过王家马车,沿着青石板路进入东市。
王瑾仪和母亲,随着青儿的指引,纷纷下车。
青儿指着路旁一个两层的铺面。
这是一个二层的门面。门檐高高飞翘,墨瓦层叠,飞檐两侧,垂着铜质的惊鸟铃。
走近仰望,斗拱上的彩绘堆砌,色彩斑斓。
一楼门脸儿为巨大的双开门,门上彩绘木漆,铜制门钉,兽首门环,门楣上中匾高悬,上书三个金粉大字“正昌隆”,中匾两侧装饰着福字花板。
门前两侧抱住粗状。全是整棵的独木。仅仅这两棵独木,就有两个成年人合抱粗。
门柱就足以说明,房主实力,这种店,不可能为你而降价出租,更不可能为你,而违背意愿出售。
哎!看这气势,这气派,即使出售,就凭自已现在,兜儿里这点儿小家底儿,就是把自已都抵押给人家,都不够啊。
王瑾仪觉得自已不算是人间清醒,可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已手里原来只有两百多银子,做了泰升米铺以后,所剩无几,加上祖母这回又送来的稿费,也就四百多两。
就这间铺子连一年的租金都够呛,买?就更不要说。
这种铺子,纯粹是为了激发人的上进心而存在的。
根本与自已无缘。
母亲和青儿还在聊着租金、租期等一些目前得到的消息。
王瑾仪盘算,自已想买间铺子,只为自已寻人起到助力,可眼前这间明显不合适,怎么也不能让家里负债成全自已吧!
远远地听青儿还在说,原来这家店专门运送货物,现在官府在东市里设了镖局,这边儿不许游商运货……
忽听身后,一阵马奔,人喊之声。
王瑾仪下意识回头,只见自家驾员的马一声嘶鸣,跳了起来,不听指挥向着东市而去,马夫紧紧的拉住缰绳,人被拉扯着在路边儿拖行。
路上大部分的马都在反常嘶鸣。
东市门里,一匹黄棕色的高头大马,疯了一样拖着一个人,发疯似地跑了出来。
王瑾仪正吃惊于,奔出的马是那样儿的健硕,疯马就拖着身后的人,沿着街道狂奔而去。
只在瞬息之间,东市里,奔出一骑,墨色的骏马上趴着一个少年,他左手紧紧拉住缰绳,身体趴伏在马背上,右手一根皮鞭,连连加鞭。
黑色马一声长长的嘶鸣,
街上的马匹应声安静下来,前方发疯的棕色大马还在奔跑不止,身后拖着马夫仍未松手,眼见就到了街口,后边儿追来的黑色骏马,再次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
同时,黑马上骑行的少年,挺身而起,蹲伏在马背之上,在黑色骏马奔跑中,借力腾空而起,跃上了棕色的马背。
然后,紧紧揪住马鬃,未修剪的鬃毛,被少年死死抓住。
棕马狂性大发,发疯地蹦跳,甚至弓着身子试图把人扔下马背。
它狂躁地跺着后蹄,紧紧拉着套绳的马夫,才缓缓松手,软软趴在街边。
棕色疯马甚至在原地来回旋转,黑色骏马陪伴在主人身侧,看到疯正试图对主人不利,一边儿发出长嘶,一边儿原地立起,用前蹄与棕色大马相对。
此时,棕马似乎刚刚看到,浑身带着耀眼光泽的黑色骏马,发疯的动作停了下来,但仍在躲着黑马,扭动身体。
黑马再次扬起前蹄,迎风立起,好似要用前蹄踩发疯的棕马。
疯马躲避中,往回跑来。
边跑边做出各种奇怪的动作,扭动,跺脚,低头,仍然试图用各种奇怪动作,把人从身上掀翻下去。
黑马始终跟随着主人奔跑,寸步不离,街上所有的行人和马匹,都静默地看着人与马的较量。
棕色大马似乎有了主意,直奔着街边站着的王瑾仪冲了过来。
王瑾仪看着两匹马离自已越来越近,已来不及躲避,仰头看到,两匹骏马齐齐抬起前蹄,立于自已身前。
棕马身上的少年一跃而下,抱住王瑾仪就地翻滚,足足翻出五六步远。
黑马抬起前蹄,阻止棕色马落蹄踩到主人。双马同时迎风而立,互不相让。
少年放下王瑾仪,随之抽出匕首轻轻一挥,身上的半截外袍下摆,无声而落。
少年喊了声:
“墨风。”
黑马立时停住,低下了头。少年就地跃起,踏在马头之上,直扑棕马,手里的半段锦袍直接盖住马头,马儿似乎有稍微的停顿,少年把身后拖着的套马锁理了理,迅急地套在马颈之上,把另外一头系在铨马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