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仪身后传来王玥仪的喊声:
“瑾儿,我在这里!”
小女孩儿欢快的蹦跳着,笑的又拍手又弯腰。
“瑾儿,我在这里呀,你没有找到我!”
王瑾仪回身,带着后背的冰冷,甩开两条小腿儿,跑下了东厢房回廊。
“玥儿姐姐,姐姐,我抓到你了。”
“瑾儿,你没有,你没有抓到我。”
院子里传来两个小女孩儿,开心的哈哈哈的笑声,还夹杂着谁抓住了谁,又没有抓住……
之后又是女孩子大声的数着:一二三……
东厢房里。
欧阳文澈刚看到云五拔出匕首,只穿着袜子就下了地,赶紧阻止。
欧阳文澈听的清楚,是那个,要自已叫她小姐姐的女孩儿,又跑来敲自已的门,生怕云五伤了无辜,。
实在要开门,他会自已走出去,不让云五伤到那小小的花苞头。
那个自称小姐姐的女孩,似乎很喜欢找自已玩儿,这几天已经跑来了两趟。
自从祖父把郎中送来,为欧阳文澈彻底清理了伤口,重新缝合敷药。
从死里逃生之后的这几天,一直持续的低烧终于退下去了。
郎中要求绝对卧床,每天侍卫不知从哪儿煮好药,送到房间给自已,除了伤口实实在在的疼,现在已经可以下床了。
云五、云六每天与自已寸步不离。
郎中说:这条胳膊的肌肉被切断了,要想长好,要有相当长的时间养护,即使外伤愈合,也要小心的再养一段儿时间。
这些日子,除了读书写字,就是期盼着祖父快点把自已接走。
这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不好。
有一次,欧阳文澈闲来无事,在灯下把初一给自已的,布袍袖口儿的纹绣,回忆着画了出来,云五看到之后,拿起墨迹未干的纸,直接在油灯上点燃,烧成灰烬。
欧阳文澈这几天,越来越觉得自已似乎在被什么推着,向一个方向旋转,自已又无法主宰这一切……
而正在数着1、2、3……的王瑾仪,紧张的心,还在砰砰的狂跳。
刚刚听到的利刃摩擦声,让自已有一瞬不知所措,多亏了王玥仪的喊声,为自已解了围,否则以屋里人的戒备,已经起了杀心,即使不杀人,也会引起怀疑。
也多亏了自已这3岁年龄,成了最好的掩护!
王瑾仪一心二用,让数着:
“一二三……”之后陷入了长长的停顿。
青玉发现了:
“小姐,小姐,四、五……”
青玉数过之后,王瑾仪嬉笑着,撒开两条小短腿儿,跑向自家正房。
两位母亲看着两个女孩儿,玩儿的开心,小脸儿都跑的红扑扑的,面颊带汗,不断地劝着。
可孩子们执着的意念,无人能够理解。
即使是毫无意义、简单的游戏,都让孩子们乐此不疲。
王瑾仪在与王玥仪满院子疯跑中,去了福嬷嬷和陆嬷嬷房间。
两人都不在,屋子收拾的很整洁,或者说收拾的极其规整,规整到让王瑾仪联想到了,上一世军训时整理内务。
也就是说,这两个嬷嬷无论是男是女,都是有过集体生活经历的。
今日的冒险,让王瑾仪清楚了一点,欧阳文澈身份重要,身份危险。
这两个不分是男是女的嬷嬷,可能都藏在自已家,只是藏在哪儿,实在搞不清楚。
这两个嬷嬷跟欧阳文澈寸步不离,自已很难查的出来,欧阳文澈的底细,不过能够断定他们都在。
还有就是,欧阳文澈在二房院子里的事儿,好像大伯母并不知道,如果知道,就不会带着玥儿来二房院子。
祖父精心安排,爹爹又讳莫如深。都证明了一点,欧阳文澈意味着不可说和不可知。
联想到欧阳鸿明曾经是东宫太傅,那最大的危险来源,一定跟皇家能扯上关系。
.王瑾仪想到,不参与皇子纷争的王家家训,按理来说不该是自已想的那样,那么……
不应该和皇家有关联吧,要么只是欧阳家族中的纷争。
王瑾仪不断推理,心思百转。
已被王玥仪在下人房中找到,王玥仪跺着脚高兴地大喊:
“瑾儿,我找到你了!”
王瑾仪看明白了,也想清楚了之后,就想结束这个游戏了。
心中腹诽,找不到才怪,藏在哪里,身边儿都站着一个自家的婢女,像是个指示牌一样,除非傻子,才找不着。
反正这游戏,纯是为了要弄清欧阳文澈和他身边儿人,才特意准备的,现在看懂了,那就敬而远之吧。
从下人房的床下爬出来,带着浑身的尘土,奶娘不敢抱怨只是发出:
“啧、啧啧啧……”
奶娘帮小姐用帕子,掸着尘土。
:“玥儿姐姐,我们喝水去吧。”
王玥仪现在和这个小妹妹打得火热,玩儿的全心投入。
一听说要喝水,俩人拉着小手直奔二房的正房而来了。
东厢房里。
坐在书案前的欧阳文澈手里的书册,一直未动,那院子里的欢笑声,来回跑动声,都是那么欢快!让自已那么渴望又那么羡慕。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已就不再是个孩子?!
虽然自已年龄小,但却一直与成年人相处,自已一直要求自已像个大人,每天高度紧张的神经,和从早到晚的学习,让自已从没体会过这种生活。
还记得,祖父抚摸着自已的头,曾经说:你要更努力,要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都是努力的……
这种努力,成了自已这10年人生的全部,好像从没有,像她们这么放纵过自已。
欧阳文澈甚至不知道,那么欢快的叫、闹是什么感觉。
有时候,欧阳文澈最想做一个无所事事的人,多么美好,时间全是自已的,可以随意挥霍,可以放懒,可以躺平,可以任时间流逝,那种感觉是什么样儿的?
真的想感受一下呀!
似乎那样的生活,永远与自已无关,自已永远像个陀螺,而且是飞转的陀螺。
即使是现在养伤,在这里,只能闷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自已仍然有太多的事要做,自已今年要参加科举,而且必须考中。
如果自已考不中,自已的弟弟欧阳文锦,下届就不能参加科举。那个眼睛里永远带着不甘又悲伤的少年,跟自已只差了一岁,他比自已还要高半个头,却总是低着头给自已施礼。
他学识很好,但欧阳鸿明从不栽培他,总是把自已带在身边培养,欧阳文锦一直在家学和府学,默默读书。
祖父的偏袒极其明显。
为了长子嫡孙的殊荣,自已只能放弃一些其他的东西。
今天在这个院子里,欧阳文澈似乎明白了,自已放弃的东西,原来叫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