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如常嬷嬷所言,皇上已经连续半个月宿在了刘美人宫里。
刘美人自然欢喜,但宫里其他的妃子就没那么高兴了。
所以刘美人也常常恐慌不安,唯恐伺候不周到。事事小心,处处警惕。
皇上看她小心的样子,便笑问:“也不是第一日在朕身边伺候了,怎的朕看你,好似比从前更加小心拘谨了?
刘美人立刻低头回话:“老天垂怜,竟让臣妾有福伺候皇上。但臣妾还是福薄,自从失了孩子,臣妾内心惶恐不安,觉得肯定是臣妾哪里做的不好,恼了上天,才把皇上和臣妾的孩子收了回去。
可皇上不仅未曾怪过臣妾,甚至和从前一样对臣妾好。皇恩如此,臣妾必得小心谨慎,更加周到,方能报答皇上万一。”
皇上将刘美人拉至怀里,道:“可见朕过于疼你了,什么混话都敢讲出来了。这宫里,除了皇后,便是你最仔细妥帖。
至于孩子,父母子女皆为一个缘字,那孩子没了,可见是缘分不到罢了,你不要再多想。反倒累着自已身子。”
刘美人眼泪汪汪的看了皇上一眼,便伏在皇上肩头,娇羞的应了是。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皇上便上朝去了,刘美人送走了皇上,又补了一觉,直到膳房送来早饭,才将将起身。
便叫来了身边的小宫女,名叫芮儿的问道:“昨儿皇上来了,便没问上你,怎样?你可去皇后宫里瞧过了?”
芮儿道:“昨儿奴婢按照娘娘吩咐,将糕点送去皇后娘娘宫里,可连皇后娘娘的面都没见着,常嬷嬷在院子里,接了奴婢的糕点,道了谢句便走了,连多一句话都没跟奴婢说。”
刘美人摆手道:“罢了,原也不该指望你,凤仪宫里面哪有好对付的。接着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芮儿忙道:“皇上在您这儿连续宿了半个月,皇后娘娘连阖宫上下的请安都免了。想必皇后娘娘心里也是不痛快的,美人何必要去自讨没趣?”
刘美人一边整理自已的发髻,一边道:“谁愿意看皇后那张脸?我在凤仪宫那么多年,早都看够了。
现在好不容易当了主子,你当我还愿意巴巴的往上赶她呢?”
皇后歇了午觉刚醒来,宫人正服侍着漱口时,便有小宫女来报:“皇后娘娘,刘美人来了,在外头候着呢。”
皇后蹙了蹙眉,常嬷嬷便对那小宫女道:“没看见娘娘刚起来吗?聒噪什么?让她且等着吧。”
待到皇后重新洗漱上妆,又让宫人重新挽了发髻,才对常嬷嬷道:“行了,让她进来吧,我也懒得走,让她来内殿吧。”
皇后看见刘美人脚步轻盈,身姿曼妙,便知道她恢复的不错,于是对刘美人说道:“自妹妹小产之后,本宫多次想去看妹妹。但妹妹病的不是时候,正赶上年下最忙的时候,事事件件都要本宫亲自过问。便没能看望妹妹去,妹妹可不要多心啊。”
刘美人笑道:“娘娘这是哪里的话,臣妾在娘娘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娘娘有多少琐事要管,怎会多心。
只是臣妾身子好了之后,多次想来拜见娘娘。可来了好几次,常嬷嬷说娘娘身子不适,都没能看望娘娘。
反而更加心急,今儿专门在娘娘日常午睡时间等着,便想等娘娘睡醒了之后见一面的。”
皇后也跟着她笑:“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只是正月里开始忙年节的事,又要陪皇上祭祀,又是命妇朝贺,一件件竟没个停。
总算把这年圆圆满满的过了,人一松散,病也就来了,倒是苦了妹妹,白跑了几趟。”
说话间,常嬷嬷便端了茶给刘美人。
只见刘美人端起来闻了闻,道:“娘娘这儿的茶果然与众不同,香味幽深。”却只微微抿了一口,便放回了桌上。
皇后看她这个样子,差点就笑出来了,于是招手让宫人们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下了皇后贴身的常嬷嬷和刘美人贴身的芮儿。
皇后便端了茶杯,对刘美人道:“说吧,妹妹来找本宫究竟所为何事?”
刘美人看着皇后,面上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瞧皇后娘娘这话说的,便是无事,臣妾就不能来看望娘娘了?”
皇后冷笑一声:“哼,少来这套。本宫可不惯着你,有话直说。”
“大年初二,见了忠勇侯夫人,听夫人说,是娘娘告诉夫人臣妾小产一事,特意让夫人看望臣妾的。
臣妾今日,便是为此事感谢娘娘的。”刘美人说罢,起身向皇后施了一礼。
皇后笑道:“若为此事,倒大可不必。你母亲原是勇毅侯夫人身边的人。侯夫人来宫里谢恩,本宫也只是多说一嘴的事,倒也没什么。只是勇毅侯夫人似乎不知你小产一事,你没同你母亲说吗?”
刘美人脸上露出了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道:“臣妾便是同母亲说了,侯夫人又如何得知?”
皇后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难道不是你,让你母亲在你与勇毅侯夫人之间传话的吗?”
刘美人也不怯,直言道:“传话倒谈不上,只是皇后娘娘让我打探勇毅侯家的事儿。但凡得了母亲的回话,臣妾也是第一时间便回禀了娘娘,怎么,如今反倒是我们母女的不是了?“、”
皇后道:“可真是辛苦刘美人了。当时也是本宫想不通,只觉得山高水远,怕我那妹妹有什么不好的,又不肯告诉我,才想着让你问问你母亲的。
现而今她一家都来了京都,便不需要美人在这中间传话了,也免去美人许多麻烦了。”
刘美人笑道:“娘娘可是过河拆桥?”
皇后拿帕掩嘴笑道:“美人可真是太看得起自已了。就你给本宫说的那点儿事儿,本宫自已我那妹妹,难道还问不到?
只是没想到,你竟能为这些事儿生出许多的风波来,到是个有心计的,是本宫小看你了。
要是没什么事儿,你就趁早回去好好养着吧,给皇上再诞下个皇子才是正理。”
刘美人便起身施礼:“那嫔妾便不打扰娘娘休息了,臣妾告退。”
转身离开的时候,皇后幽幽的说了一句:“你的孩子怎么没的?你最好弄清楚了,可别无缘无故的把锅栽到别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