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车她倒头就睡,也许是潜意识里觉得解雨辰不会伤害她,就像是一只摊开肚皮睡觉的小猫咪。
“当家的,她?”
解雨辰一边按着俄罗斯方块一边说道:“不用管,按原定计划行动。”
一辆辆车依次排开行驶在苍茫戈壁上,由于车队物资齐全,所以很快就到了敦煌。
尽欢是被人喊醒的,她揉了揉眼睛,脑子是糊的,嘟囔着道:“小花,这是哪啊?”
话刚一出口,她整个人从脚底升起一阵寒意,让她心头一凛,坏了,她怎么喊了出来。解雨辰放下了手机,转头看她,脸上虽然在笑,但是笑意不达眼底。
“小花?你这是在叫我?”
他有些玩味地看着尽欢,可惜了今天天气这么好,不适合流血。
尽欢只感觉一阵杀意飘过,整个人不停战栗,脸上是微妙的愕然。
“我睡糊涂了,我喊的是小邪,小邪是我的朋友,原本我要和他一起回去的,没想到我
运气这么差,竟然跑到了沙漠,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怎么称呼。”
她抖了抖鸡皮,又补充道:“我叫尽欢,人生得意须尽欢的尽欢。”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解雨辰又拿起了手机开始玩俄罗斯方块,声音平静:“不用装了。”
尽欢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呼吸停滞了一瞬,紧紧盯着他的后脑勺,声音有些干涩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该庆幸今天是个好天气。”
尽欢低垂着眼眸,恨不得时空流转,看来以后要更加注意。
“所以,你叫小花?那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尽欢也没在意他的冷淡,他们又不熟,要是对方一下子对她热情,那才是不正常。
她跟在小队身后,找了个地方休息,很快,大家又上了车。
尽欢也不敢多留,怕被人撇下,毕竟方向盘不在她的手上。
坐在车上,她想,大概大家是来补充物资的。
一块路牌在她面前远去,她贴上窗户看了又看,不可置信地转头,吞了吞口水,害怕地问道:“小花,这里是敦煌?那我们要去哪,不是回北京吗?”
解雨辰还是在玩俄罗斯方块,他手下的动作也没停下来,语气漫不经心:“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回北京,我们去塔木陀。”
说到塔木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难辨,嘴角浮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尽欢听到他的回答,恍若一道晴天霹雳,把她的理智炸的支离破碎。
“停车,停车,我不去那里。”
怎么会这样,明明时间线都改了,为什么她还会去塔木陀,难道真的不能抵抗吗?
“我们的车队不会回头,你是想一个人在这戈壁滩之内?”
车已经离开了公路,又进入了沙漠。
两边都是荒凉的戈壁,一望无际的尽头让她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一样。
这种窒息的感觉根本没办法自我调整,尽欢强忍着晕眩,抓紧了身上的安全带,声音颤抖:“去塔木陀干什么?”
“找西王母。”
脑子里的弦一下子断掉了,小花怎么可能会知道塔木陀里西王母宫,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行的,她不能去。
一想到雨林,虫子,蛇,她的心里无端涌现出怕意,视野开始模糊不清,头也重重的,世界开始颠倒旋转。
那种可怖感占领了她的五感,就像冰冷的触手,狠狠扼住了脖子,心跳紊乱,每一次的呼吸,跳动都是挣扎着在求生,手指也无意识的抓着小本本,嘴巴一张一合间彻底陷入了黑暗。
驾车的人望了望门框镜,一脸平静地说道:“家主,她晕过去了。”
“没想到心理素质这么差,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啧,果然老狐狸眼睛够毒。”
那人也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资格去回答这个问题。
西王母,解雨辰心里默念,也不知道那老狐狸瞒着所有人去那里干什么,要不是查到老狐狸手上有解连环的线索,他也不会来。
已经深入戈壁腹地,也不知道解雨辰哪来的地图,走的路线竟然和无三省一模一样。
总不能是去找长生不老药的吧?
他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长生,古往今来多少帝皇政客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她无三省一个人就能做到?
这也过于扯淡了。
看来背后还有更大的秘密。
“唔,不要,不要。”
尽欢陷入了噩梦,不停呓语。
这是个光怪陆离的梦境,她拥有着上帝视觉,却无法阻止后来发生的事情。
她看见了柴达木盆地,看到了一望无际又缭绕着烟雾的雨林,看到了密布的沼泽,脸上还残留着致幻的瘴气。
尽欢试图阻止大蛇,试图捡起小哥的黑金古刀,试图拦住阿宁,但是没什么用,她一伸手,就穿过了这些物体,这些人。
她蜷缩在角落,无力地垂着头,双目失去了焦距,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猛地站起来用尽所有的力气拖住了阿宁。
阿宁可以死,但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没有,没有用,为什么改变不了。
尽欢看着面前消失的人,泪珠至像断了线一样,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突然,在阿宁倒下的不远处出现了一扇门,门里面是她熟悉的地方,那是她的家,尽欢伸着手,喃喃:“爸爸,妈妈,我在这里。”
但是没有人回应她,因为家里已经有了另一个她。
尽欢瘫倒在地,双手抱着头,身体因为痛苦而扭曲着,她的呜咽就像是从心底撕裂发出的,所以,爸爸妈妈身后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吗?
那个她又是谁,她为什么要站在爸爸妈妈旁边。
“不是的,她是假的,明明长的不一样,为什么要用我的名字,我的身份,你给我滚啊,爸爸妈妈,我在这里啊,我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看看我,等我,我马上就能回来。”
对,她要回家,她想到了西王母宫里的陨铁,是不是进去以后就能回家。
渐渐的,大门在她眼前关上,她像疯了一样往前跑,只是白费工。
她好像成为了世界之外的局外人,但又在这个世界被迫成为了局内人,无法逃脱,只能被动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