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东忙活不停,口中也说个不停,“谢久”只是冷冷的听着,并没有搭话。
一会儿功夫,卫东的额头就冒出细密的汗来。
“谢东”盯着那些汗,想说:你歇一会吧,但又怕说多错多,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没说什么。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想好要如何对卫东说:我不是你口中的“谢久”。
他如今自已都到了这个地步,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这个人不知道自已是谁,还把自已错认成谢久,那他现在住在这里,反倒是最安全的。
要不,自已就做几天的“谢久”,当然这只能是暂时的。
等终于从这该死的困境之中挣脱出来后,一定要将所有的真相都原原本本地告诉眼前之人。
可是……这样做到底好不好呢?
也许所谓“真相”对于这个可怜虫而言过于残酷了些吧?
罢了罢了,那干脆暂时先隐瞒下来好了。
可笑啊可笑,自已居然会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家伙心生怜悯之情!
想当年那些惨绝人寰之事自已可没少做,又何曾有过半分犹豫和手软?
真是荒唐至极!
自已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优柔寡断起来了?
更何况对方不过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已,其内心感受与我何干?
即便真如自已所担心那般残忍无比,那又怎样?
反正向来都是铁石心肠惯了,难道还会因此而内疚自责不成?
再者说了,如今自已浑身伤痕累累,又有谁会真心疼惜呢?
不!至少现在眼前这个叫卫东的心疼,虽然他心疼的是“谢久”,但现在自已不就是谢久吗!
四舍五入就等于他心疼我!
啊呸!我TM的中邪了吧!
我堂堂的王爷,岂会需要冒领他人的怜悯?!
卫东犹如一位细心的匠人,精心地为他全身按摩,除了扎针之处,其余能按的地方皆按了个遍,累得自已满头大汗。
他拿起毛巾,在水盆中轻轻洗涤几下,拧干后先为“谢久”擦拭完双手,最后才顾得上给自已擦去汗水。
小厮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碗粥和一碗药,两把勺子。
小厮对着卫东行礼,“老爷,粥好了,我来给先生喂饭吧。”
卫东把毛巾搭在脸盆边上,一伸手说:
“给我吧!我来就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小厮就是被卫东挑来的,对他来说,卫东就是他的主子。他恭敬的说:
“小的不辛苦,平时清秋姐姐也有来帮忙喂药,石头哥也帮我给先生翻过身。”
卫东点头示意自已知道了,他从袖子里掏出块碎银子递给这小厮。
“你做得很好,这个赏你的。”
小厮甜甜的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开心的说:“小的谢主子赏!”
卫东问:“那时我走的急,忘了你叫什么来着?”好家伙,连自已买的小厮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谢久”心想:卫东对新买来的下人,该如何调教这方面的学问,还是太欠缺。
天地良心,卫东原来自已还住在村子里,哪里想过会买下人服侍。
要不是谢久受伤需要人照顾,自已是不会买人买房子的。
他要随商队跑来跑去的,并不知几时才能安定下来。
卫东是真的忘记小厮叫什么名字了。
当时,他全部的心神都放在“谢久”身上,对旁人自然就顾不上了。
小厮年纪不大,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他很爱笑,看上去很讨喜。
他说:“小的原来也没什么正经的名字,后来,还是时郎中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小福。
她说我笑起来很有福气的样子,叫我先叫这个名字,等主子你回来了,不满意就再给我取新名字。”
他口中的时郎中就是时宜,卫东也听出来了,东家起的名字,那自然是好的。
他微笑着说:“这个名字挺好听的,你以后就叫小福吧。”
小福开心的应下,他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呢!
卫东看着床上的人,眼神充满关切地问道:
“小福啊,先生这阵子身体状况如何?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呢?”
小福皱着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先生最近确实好很多了。不过他刚醒来那阵儿,常常会头痛得厉害,每次痛起来都让人揪心不已。
有时候甚至疼得在床上打滚,看起来非常痛苦。”
“谢久”心说:小子你敢胡说!我才没有,顶多是抱着脑袋晃了两下,晃……算不上是打滚吧。
小福还在小嘴巴拉巴拉的说着:
“时郎中说先生脑子中淤血,压着……压着什么了,这几日倒是没见先生再那么疼了。
不过,先生一直也不说话,时郎中说也是正常的,她说也许是血块压着……压着什么地方了。”
小福记不清时宜说的那么专业的话,但大体意思是明白的。
“时郎中说,那里地方被压着的时候就不能说话,等血块被吸收干净,先生就能开口说话了。
时郎中还说,脑袋里面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也许很快就好了,也需要很久,反正也不能把脑袋打开看,所以,就慢慢养着就好。”
卫东把拳头放在唇边,试图掩饰住自已压抑不住的唇角,这些话一听就是自已那个古灵精怪的东家说的。
这次是真的难为东家了,从他那怨声载道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来。
东家为了医好谢久可谓是煞费苦心。
想来这其中定是经历了诸多波折与困难,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谢久”不禁心生疑惑:这个郎中虽然医术不错,但是敢这样说话,就不怕得罪主家吗?
这样的郎中还能挣到银子吗?!
卫东可不敢抱怨东家的不是,东家能抽出这么长的时间给谢久治病,自已只有感激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