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冥宗的队伍见他们已跳入水中,也就没再乘船过来,只见那领头的队长快步走到岸边停泊的船上,扶着桅杆就窜了上去,单手抓着高高的桅杆顶,一手遮着刺眼的阳光,盯着波光凌凌的江面,活像一只下山的猴子。
下方的人也是分散开来,守着码头各处。
宋一舟憋着一口气游到岸边,隐约能看到他们朝着水中张望,不敢露头,继续往远处游。
忽然,只见古冥宗的人影朝着一个方向追过去,应该是发现了曲四郎的踪迹,宋一舟乘机浮出水面,只见古冥宗那些人速度极快,看样子都是剑士以上修为,曲四郎大概是跑不掉了,不过他和自已没什么关系,古冥宗应该不会太为难他。
偷偷摸上岸,沿着茂密的的灌木丛,一头扎进了岸边的榕树林里,不敢停留,全力施展乾坤身法,也不管跑到哪儿,反正先逃离这是非之地再说。
让他感觉奇怪的是,自已的行踪这些人是怎么知晓的,要知道这些天他一直在赶路,也没什么人知道自已要去哪儿啊!
一直跑到夜幕降临,他才停下来一看,荒山野岭的也不知道到了哪儿,找了个僻静背风的山崖下面,打算将就对付一晚,琢磨着要是这样,该不该去找阿福,到时候自已还得照顾她……
忽然,不远处的林间传来马匹擤气的声音,宋一舟整个人一激灵,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腰间的断剑,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他转身爬到了一边的树干上,将自已隐藏在茂密的枝叶里,不多时,只见一人一马缓缓靠近自已刚刚待的地方,那人挠着头。
“奇怪!明明在这里的啊?”
宋一舟心头一惊,这人不是别人,还是那曲四郎,他到底是怎么如此精确地找到自已的位置?四下张望,确认只有他一个人跟过来以后,宋一舟跳下树干,落在曲四郎的马背上,手中断剑抵着他的脖子。
曲四郎被吓得浑身一震,仰着头,开口就求饶。
“我,别激动,是我,曲四郎!”
“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曲四郎声音有些颤抖,深怕宋一舟一激动把他脖子给抹了。
“我,我闻着味儿就找来了。”
宋一舟显然不信他的鬼话,自已身上有那么大的味道吗。
“你是狗吗?闻着味就能找来?”
曲四郎信誓旦旦地说道。
“炼药需要灵敏的嗅觉,这么多年我独创了一种闻味的技巧,小子,你先把刀拿开,你这破刀怪渗人的!”
宋一舟收起断剑跳下马背,警觉地环顾四周。
“古冥宗那些人呢?怎么就放过你了。”
曲四郎跟着跳下马来,嘿嘿一笑,月光映在他脸上,在这样的荒山野岭看得宋一舟心里直发毛。
“刚刚确实是我小题大做了,咱俩又没什么关系,他们当着官府的面,也不好太为难我。”
“你确定没留尾巴吧!”
宋一舟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闻言,这可是问到曲四郎的长处了。
“怎么可能有,我这点修为,没点其他本事,早死百八十回了。”
宋一舟这才勉强放心地走回山崖下面,坐了下来,他大伤还没痊愈,突然这么高强度的运动,身体有些吃不消。
“都这样了你还跟着我,你不怕古冥宗了?”
曲四郎将那拴到一边的草地上,笑着走过来。
“你真杀了他们少主?”
宋一舟点了点头。
“哇哦,你摊上事儿了,如今的古冥宗主,已经突破剑神修为,老来得子,溺爱有加,这稷国,只怕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宋一舟看着他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不像假话。
“这古冥宗有这么大魄力,能让我在稷国没有容身之地?”
“五大家族,九大仙宗,十六大门派,其他大大小小的宗门派别且不说,原来的九刀门根本不入流。而这古冥宗在九大仙宗里能排前三。”
曲四郎说着,熟练地从腰间掏出火折子生火。
“你想想,贾泰那个老家伙能放过你吗?”
宋一舟听完,这才意识到问题还是挺严重的,也明白为什么当初那红衣少年那么嚣张。
“大概率不能。”
“是肯定不能。”
曲四郎一边往生起的火堆里加柴火,一边说道。
“而且我告诉你,古冥宗的人行事心狠手辣,你要是被抓到,被砍死了都算是得了善终。”
“你不要危言耸听。”
“什么叫危言耸听,你还年轻,很多事不懂!怎么样,护我上仓山采到雪灵草,不仅能避其锋芒,而且这些银两就都是你的。”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湿透的银票,张张都是五百两的面值,足有几万两,想不到小小的几个小镇,九刀门也能收刮来这么多钱,即便当年的泯川府,宋一舟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废话,我现在杀了你这些钱也可以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和你千辛万苦的跑那寒冷的雪山上去采什么雪灵草!”
此话一出,曲四郎的脸上顿时有些难看,随即赔笑道。
“额,这,你不会的,其实对于剑修来说,钱没多大用处。重要的是这雪灵草是罕见的灵草,有很强的固本培元,滋阴补阳,延年益寿的功效,要是得它加入,我那个丹药肯定就能消除副作用,你想想,这就不是几万两银子的事儿了。”
剑修里面,确实没有丹药一说,但是自已亲眼所见朱九刀他们吞下曲四郎的药丸以后,修为瞬间提升的恐怖,那东西如果能消除副作用,确实如他所说,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甚至可能开启另一种修行道路和职业。
不过这家伙形象太过阴郁,玉娘的形象虽然不好,那是乍一看吓一跳,这家伙是越看越让人心里发怵。
曲四郎见宋一舟犹豫的表情,觉得有戏,继续说道。
“一旦成功,以后我曲四郎的丹药,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搞半天,他连自已叫什么都还不知道。
“张二苗。”
“以后我曲四郎的丹药,张二苗终身免费取用,我以剑修的名义发誓!”
他说着,举起左手,信誓旦旦。
宋一舟看着曲四郎的样子,不禁觉得这家伙炼丹都有些入魔了。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炼丹呢?”
此话一出,曲四郎整个人瞬间没了刚才的热情。
“就像我白天告诉你的,我曾经也是家族的天之骄子,却从十四岁开始,修为就永远停在了剑客六段,想尽办法,都没有再能进步分毫。
直到后来,我遇到那个老头,他就是个普通人,须发皆白,却血肉饱满,面色红润,靠着自已炼的丹药,生生活了一百三十多岁,那时候我就觉得,医术或许可以帮到我,于是我找来古今的医理书籍,日夜专研,虽然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夫,但对于我自已的问题,根本解决不了。
就在我即将放弃,决定治病救人做个普通大夫的时候,在一次采药的过程中,跌落山崖。
我知道,故事有些老套,但它就这么发生了!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宋一舟倒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发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