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安林的小脸红了些许,不过转眼间便恢复正常。
他抬头看看天色,却见日头还是高挂,“咦?方才瞧着便像是申时,现下一瞧怎么还是?”
在他想法里,便是他出来并没有多长时间。内心不免窃喜,还能多玩一会儿。
张尘冉扶着额头,企图用手摁住狂跳不止的眉毛,“来呼国这么些天,你还未发现不同吗?”
“嗯?什么不同?”
樊安林确实不懂。这些日子每天都有樊安淮的催促教导,她让做什么便做什么,其余时间不是睡觉便是发呆,怎会注意到。
他看樊安林的神情不像是装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呼国的日落比锦国晚些,所以咽下看着是申时,实则已经酉时了。”
“是吗?!”
樊安林当即一惊,转头便问月络,“阿兄有交代何时回去吗?”
月络低头想了想,确定真的没有听到后才坚定的摇头。
“不过…主。”
还不等樊安林松一口气,月络又小声提醒,“这个时辰您也该回去了。”
樊安林顿时蔫儿下来,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道:“好吧…”
张尘冉心领神会,抬手与之告别,“那今日便先这样吧,我们日后再聚。”
“等我们回去,我带你去醉香楼。”
最后这句,张尘冉是凑到樊安林耳边说的,行为大胆又亲密。
樊安林倒是不觉得有何不妥,他只知醉香楼的醉时鸭很好吃,那个味道他一直念念不忘。
“那我们说定啦。”
他欣喜的扭过头,嘴唇擦着张尘冉的脸颊一瞬而过,却也惊起张尘冉心底的道道涟漪。
他的睫毛轻颤,声音里带着期许与兴奋,满心满眼都是醉时鸭,没有发现自已到底做了什么。
这份悸动直到张尘冉回了自已的寝殿还一直挥之不去。
……
“主。”
卫屿跪在地上,汇报方才手下带回来的情报。
“如何?”
张尘昭只是抬头看他一眼,便继续挥动手里的毛笔。
“三皇子近日与樊家小公子走的很近,今日二人一同在御花园。还碰到了呼国六公主?”
“六公主?”张尘昭停下笔,思考着此人是谁。
不多时,他恍然大悟,“就是那个脑子不算痴傻但也不清明的六公主胡拉提?”
卫屿低头,“是。”
“他们可有说什么?”张尘昭来了兴致,放下纸笔,坐回椅子上,用手撑着下巴,太瘦示意他继续说。
卫屿将下属得到的情报一字不差的转述给张尘昭。
听罢,张尘昭哈哈大笑,“那傻公主仅凭他识得醉蝶花便要嫁给他?哈哈哈哈哈…”
“他二人当真是绝配,哈哈哈…”
直到张尘昭觉得自已快要断气时,才勉强收住笑,让卫屿接着说。
“鹏测不敢靠太近,但还是还听到,樊家小公子唤三皇子‘阿冉哥哥’,此事恐值得深究。”
“阿冉…哥哥?”张尘昭措愣,“竟然唤得如此亲密?看来确实值得好好探究一番。”
“让鹏测注意安全,本宫记得樊安林身边有影幽堂是高手护着,打探消息不到也无妨,切不可暴露身份。”
张尘昭语重心长的交代道,生怕他们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卫屿是他被册封太子的那天,父皇赐给他的千神子的人,十几年来忠心耿耿,张尘昭很是看好他。
卫屿与鹏测曾无数次觉得自已跟了位好主子,所以每次的任务都格外认真。
张尘昭盘算着,似是发现什么,脸上阴测测的笑容逐渐放大。
……
是夜,白日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此刻只有眼下的安宁。
可这安宁都背后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呼皇的偏殿,他的脚下跪着抖如筛糠的亦国太子。
亦国太子申阔涂的脸上不停的冒出冷汗,不等他擦便滴落在地上。
“呼皇…”申阔涂瑟瑟发抖,想要替自已解释。
不曾想未等到允许解释的话,首先而来的便是呼皇的一脚。
这一脚正好踹在他的腰窝上,申阔涂整个人便趴在地上。即便疼的龇牙咧嘴也不敢哼出半个声。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朕要你们何用?”
呼皇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寒风,吹到申阔涂的耳边还拉着长长的尾调。
申阔涂当即一骨碌爬起跪好,颤巍巍的解释,语调里还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
“呼…呼皇,您…听我解释,我们…真的…真的尽力了…”
话还未说完,申阔涂的脑袋便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若杀几个皇子便罢,可竟然只杀了一个?白白错过如此好的机会,你说,朕该说你们些什么好?”
呼皇的话里带着属于一个征战沙场的皇帝该有的气势。
每当他强硬一分,申阔涂的身子便颤抖一分。
呼皇不等申阔涂的言语,自已说了起来,“那江国太子不是个傻的,险些让他发现端倪。”
“还有那位锦国将军府之子。”呼皇眼睛微眯,像一只潜伏在草丛深处的毒蛇,时刻准备着扑上去,一口将猎物吞下。
“他竟然能发现纸张的问题。日后不除,必定后患无穷。”
“你。”呼皇话锋一转,转而面向申阔涂。
“这将军府小公子你们多留意,日后若有机会,杀无赦。”
“是。”申阔涂连连点头,生怕慢了一点就让呼皇不高兴。
说罢呼皇直翻白眼,“现如今这些烂摊子还得朕替你收拾。你们连人都选不好吗?竟然还能被抓住。”
申阔涂的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呼皇赎罪,可这已经是举国之力了。”
“真是废物。”呼皇对他们的鄙夷更深了几分。
“您恕罪。”
此刻的申阔涂除了这句话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说的。
越瞧越心烦意乱,呼皇猛地一拍扶手,当场吓得申阔涂趴在地上起不来。
呼皇抬手揉着眉心,冲他们挥手,“滚吧,一群废物。”
申阔涂如获大赦,毫不犹豫的匡匡磕了几个十分瓷实的头,三步一拜的离开这里。
直至走出几丈远,申阔涂才觉得呼吸顺畅起来。
呼吸一顺便觉得腿软,幸好有身旁人扶着,这才没有直接跪在地上。
夜,注定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