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十余载,老百姓的日子愈发安稳。
今日锦国正逢初雪,往年的街上只是零零散散的几人,如今却热闹非凡。不为别的,只因这初雪与皇后娘娘生辰是同一日,皇上特令普天同庆。
街道的吵闹一点点吸引着学堂里的孩子,趁着夫子不注意偷偷向窗外瞄去,一时间走了神。
夫子将这些都看在眼里,轻轻叹气,自知这群娃娃的心思已让勾了去,毫无精力在学课上,便合上书:“也罢,早知你们无心学课,今日难得热闹,早些回吧。”
“谢夫子!”
这些孩子的心已飘出去,此起彼伏的谢过夫子,匆匆行礼后争先恐后地冲出门,撒欢了。
“慢些跑。呵呵呵呵…”夫子看着孩子们的背影,捋捋胡子,难得笑出声。
夫子回身准备收拾东西,不曾想还有一人未走:“樊小公子?怎不走?”
“夫子。”樊安林行礼,“今日的课业您还未讲。”
夫子笑了笑:“今日无课业,且放松放松,去玩吧。”
“谢夫子。”
樊安林规规矩矩的行礼,一张小脸满是严肃。
出了学府,坐上自家的马车慢慢悠悠的经过大街,在将军府邸前停下。
樊安林回到府上,第一件事便是去给祖父请安。
“祖父!”
樊老将军樊跃峰听到声音一顿,待樊安林进来放下手中的茶,疑惑道:“林儿?今日怎的回来如此早?可是犯错了?”
“没有,林儿很乖的。夫子说今日街上难得热闹,便提早结束学课了。”樊安林规规矩矩的回答,脸上洋溢着这个年纪该有的笑容和纯真。
不论他在外人面前有多稳重,可回到府里便是全府上下最讨人喜的小少爷。
“那便好。”樊跃峰点点头,“再有一盏茶的功夫你大哥也该回府了,届时你兄弟二人一同去街上玩玩吧。”
樊安林眼睛一亮,笑得格外甜:“谢祖父!祖父待孙儿可真好!”说着便扑在老将军怀里撒着娇。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樊安林还在老将军怀里咯咯笑便听到管家来报:“老将军,大少爷同大小姐一并回来了。”
“祖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见两个翩翩少年大步流星的向内庭走去。
樊安林已经离开老将军怀里,在一旁站着,在樊安淮和樊灵溪给老将军请过安后规矩行礼:“阿兄,阿姐。”
“溪儿这是又穿你兄长的衣裳同他去参加什么了?”老将军抬眼就看到樊乐溪的穿着,又一次调侃。
樊灵溪还是那么大大咧咧:“祖父您是知道的,孙儿不喜那广袖裙,也不喜胭脂水粉。”
“是,我就这么一个孙女,还只喜欢舞刀弄枪。如今你已年芳一十五,我看啊,日后谁敢娶你。”
“祖父莫要取笑孙儿。”樊灵溪双手背后,身子向前一探,随后转过身不再面对老将军。此番模样倒有点小姐该有的俏皮。
身边一阵轻咳声,樊安淮偷摸看了一眼樊灵溪,樊灵溪忽然明白他想要说些什么,想阻拦却也只拦不住。
“祖父。”樊安淮作揖,“溪儿今日比武时不慎被人发现是女儿身。”
老将军一愣:“哦?可是有人为难?”
樊安淮摇摇头:“祖父放心,不曾。且被夸赞‘虎父无犬女’,并与上月夺得诗词歌赋评鉴会上头筹的清儿妹妹并称‘锦城才女’。”
听完老将军大悦:“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樊跃峰的孙女,好啊好啊。”
老将军频频点头,话里话外满是对樊灵溪的喜爱与自豪。
“对了,今日街上可热闹?”老将军突然想起答应樊安林的事。
樊安淮点头:“是,听闻今夜有灯火宴,想必定是热闹非凡。”
“如此甚好。你们先回房换件衣裳,酉时带林儿去玩玩。戌时前必须回来。”
“孙儿晓得。那孙儿便先回房了。”
老将军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行过礼后三人齐齐走出庭内。
樊灵溪回到闺房便换回让她不喜的广袖裙,只因晌午在右相府与孟舒清一同用午膳,答应她晚上陪她逛灯火会。
看着铜镜里略施粉黛挽着发髻和与孟舒清一般无二的裳裙,一时有些愣神。
听父亲说过,她是三个孩子里与母亲容貌最相近像的,林儿的性子是与母亲最相像的,兄长便是与父亲母亲都相像的,不管是容貌还是性子。
母亲是在生下樊安林的那日撒手人寰的。
其实对于母亲,樊灵溪并无多少记忆,只记得母亲是位顶好的美人,对她总是比对兄长要温柔许多。
不过此时她却在自已身上看到了孟清儿的影子。直到贴身婢女青岚唤她,这才回过神来。
青岚看着樊灵溪愣神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打趣道:“小姐这是被自已的样貌迷倒了?”
“去!”樊灵溪嗔怪道,“哪有人看自已看入迷的?”
说着又照了照,声音都轻了些:“我只是…忽然看到了清儿的影子…”
青岚放下手里刚拿回来的衣服,一边整理一边回头说道:
“小姐想孟小姐了?今儿个晌午不是才见过的吗?且这马上要去见孟小姐了,您先紧着打扮一番,我去给您备马车。”
“去吧,当心路面湿滑。”
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进,樊灵溪的心早就飘到孟舒清身边了。
来到右相府邸前,孟舒清早在那里等候,身边只有贴身婢女丹织,连小厮都不曾跟着一个,显然是她自已的意思。
看到将军府的马车时孟舒清眼前一亮,看着樊灵溪从马车上下来这才走过去:“溪儿姐姐当真是守约,真将这广袖裙穿上了。”
樊灵溪可没管她的小调皮,只是握着她的手,担忧的皱着眉头:
“你怎不在房内等我?你身子弱,手又这样凉,小脸冻的红红的,你这让我如何带你出去?”
“这场雪下的急,衣裳还未完全换成冬衣,便在外穿一件斗篷,这样就好多啦。且我里衣是丹织前些日子拿出来的冬衣,并无多冷。”
“丹织,你是怎的照看你家小姐的?”
樊灵溪将怒火转移到丹织身上,板着脸问她。
丹织也知道樊灵溪的意思,轻轻一笑说道:
“小姐出门着急,奴婢还未翻出冬衣小姐便穿上这件广袖裙披上斗篷出来了。”
“难得与你有一件一般无二的衣裳,也难得你会陪我穿,自然是不能辜负的。”孟舒清笑着,只觉得被樊灵溪握着的手格外暖和。
樊灵溪责怪的看着她,伸手解开自已的斗篷穿在孟舒清身上:“一件衣裳而已,你若喜欢咱们多做几身便是,何苦折腾自已的身子。”
给孟舒清穿完青岚便从马车上拿下来一件新的斗篷,孟舒清接过斗篷给樊灵溪细细穿好。
“好了,已到酉时,我们早些去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