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濯夜的脸色一僵,舟禾也是尴尬的不行。
她有些僵硬的动了动身子,“殿下,确实是小伤。”
听见这样的话之后,周濯夜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就恼怒了起来,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
“好你个舟禾!”
见周濯夜脸色讪讪,舟禾就闭上嘴巴一言不发,根本就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惹了这位殿下不高兴。
雷声大雨点小,但是在离去之前,周濯夜还是瞥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黑衣人。
“带回去。”
“回去好好养伤,皮肉之苦也要精心打理。”
舟禾捂着腰腹的伤口,有些虚弱地笑了笑,在心里升起一股子感动的情绪来。
两年后,凤栖宫
“姐姐,这儿被您霸占了这么些年,也该给我腾位置了。”
怡妃的脸上挂着柔柔的笑意,虽然已经位及贵妃,可是她依旧穿着一身素色宫服。
看起来就好像是一朵纯洁无暇的小白花儿。
可是偏偏说出口的话刺耳的很。
张皇后咬着牙,即便是已经失去圣眷多年,可是她一直都未曾失了母仪天下的气度。
怡妃在她的面前,就好像是萤火与皓月争辉。
“你既是本宫当年的洗脚婢,这儿自然永远是你的家。”
她轻轻笑了笑,朱红的唇轻启。
“啪——”
怡妃怒极,她的脸色涨红,这么多年以来即便是她已经成为贵妃,可是依旧不能洗去这样的屈辱。
她曾是张皇后还做昭仪时候的洗脚婢女。
“现在是什么样的形式,你不清楚么?还敢对我这样嘴硬。”
看着眼前这小白花儿似的女人终于忍不住怒气,张皇后的脸上竟是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怎么,背着主子做了那种肮脏事儿,现在倒是心虚起来了?”
那女人冷笑一声。
她现在也算是冷静了下来,知道这个曾经陪皇帝走过二十年风雨的女人,心中已经彻底没有了那人的存在。
所以什么后位,什么荣宠都不能让她产生丝毫难过的情绪。
“对了,皇后娘娘……”
怡妃捂着嘴唇,她眉眼弯弯,静悄悄的坐在张皇后身边,用手撑着腮边。
就好像是闺中密友一样。
“您的父亲,兄弟,现在都在牢里头呢。”
这句话一出,张皇后的脸色马上就大变,第一次在怡妃面前慌张起来。
“造谣一品大臣,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虽然竭力控制,可是怡妃依旧看出了她那隐藏在袖子里微微颤抖的手指。
于是满意一笑。
“一会儿皇上来了,您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她再也忍受不住,一脚将眼前这个让人恶心的女人踢倒在地上。
怡妃眼底闪过暗芒,然后捂着肚子哀嚎起来。
“孩子,我的孩子——”
“刘昭仪,你好大胆子!”
张皇后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之后抬起头来,看着那张她爱了二十余年的脸,有些恍惚。
“陛下,我从未……”
可是脸上却忽然迎了一个巴掌,落在和刚刚那女人同样的位置上,讽刺的很。
“爱妃,朕带你走,不同疯子一般见识。”
那个曾今夜与她共剪西窗烛的男人径直离开,看都未曾再看过她一眼,只留下了一句冷冰冰的审判。
“皇后失德,打入冷宫好好反省。”
“舟禾。”
周濯夜深吸了一口气,眼底猩红一片。
就在两个月以前,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身边不知道有多少人簇拥。
可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过去,宫里面就发生了那样的大事。
“殿下,您歇歇吧……”
舟禾吸了吸鼻子,对这个在后世仅仅刚刚成年的大男孩心疼无比——
他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未曾闭眼了。
这两个月的时间以来,皇后忽然倒台被打入了冷宫,母家的父兄也都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整个张家,所有当初的顶梁柱如今竟都下了牢狱。
“我怎么休息,我怎么能够!”
周濯夜剧烈的咳嗽着,他惨然一笑,第一次知道自己那些势力在他那父皇面前,也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而已。
“殿下,我等请辞。”
书房里,三五人排成一行,虽然说心有愧疚,但还是坚定开口。
他们都是有脑子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成为周濯夜的幕僚,讲究的是互相搀扶。
他们有从龙之功,周濯夜封赏他们高位。
可是谁能够想到,当初那个胜券在握的太子殿下周濯夜,如今也只不过是剩下了一个空壳子而已。
虽然说他还保留着太子之位,可是谁不知道这是皇帝为了名声给良王殿下留着的?
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你们,还真是会审时度势。”
周濯夜有些凄凉的笑了笑,心里面苦涩无比。
曾经母后还手握大权之时,他以为自己身边这群人都是因为他的真才实学才聚集在他的身边。
结果现在一看,还真是世态炎凉。
“罢了,都走吧。”
勾了勾嘴角,周濯夜跌坐在椅子上,有了几分人走茶凉的气息。
那几位曾经的幕僚,有良心的低叹一口气,就连心肠冷硬的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这位昔日的太子殿下,恐怕是要倒台了。
“殿下,您没事吧?”
舟禾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担忧之色,两年的时间过去,她早就已经褪去了僵年稚嫩的模样。
她的个子早就长成了正常男人的高度,今年也插上了簪子,五官艳丽,比勾栏里面名头最响的花魁都要勾人的多。
“你怎么不走?”
周濯夜抬起头来,语气有些讽刺,“这些年周濯宇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你去了倒是能有个好出路。”
舟禾简直被这个男人气得跳脚。
她不知道周濯夜的脑子里装的是不是稻草!
如果她想要呆在周濯宇的身边,当年就不会投奔到太子府来,现在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濯夜,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他愣住。
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舟禾第一次直呼他的姓名,偏偏周濯夜觉得这比“殿下”多了几分人情味。
“无论如何,我会永远留在您身边。”
舟禾无奈的叹了口气,“属下陪您东山再起便是。”
周濯夜抿嘴不语,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陌生的情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