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国,上官府
龙门月跪在祠堂,她小脸儿苍白,额头上也冒出了薄薄一层汗珠。
“四小姐,你知不知错?”
管事嬷嬷笑了笑,瞧着跪在自己跟前这位向来心高气高的庶出小姐,心里真是畅快无比。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龙门月抬起头来,秀丽的柳叶眉,一双狐狸眼更是勾人的很,唇不点而朱,整个人都美得惊心动魄。
“还敢嘴硬!”
张嬷嬷脸色一暗,她看了出落的越发动人的少女一眼,柳条就挥了下去,竟直接抽打在这位丞相府四小姐的身上。
“我没有错。”
龙门月紧咬牙关,饶是她有着成年人的心智,现在也忍不住在心里开始骂起娘来。
谁能想到穿越大神居然临幸了她这个老老实实,刚刚考上公务员的平凡人!
别人穿越都是公主郡主的,她倒好,虽然穿越成了丞相府的小姐,可是居然是个母亲不受宠的庶出小姐。
她自然是没人疼没人爱的。
如果她平凡点儿也就罢了,可是偏偏这具身子长了一副艳丽的容貌,比现代那些什么明星都美得多。
自然招来了妒忌。
“四小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奴也不愿意为难你不是?”
张嬷嬷阴测测的笑了笑,她是二姨娘那边的人,对于这个让自家小姐屡次吃亏的四小姐,她可是厌恶的很。
现在终于逮到机会了,可要好好收拾一番!
这小丫头鬼灵精的,以前都没有抓到过她的把柄,看见她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心里面就呕得慌。
“小姐,小姐,不好了!”
龙门月忽然抬起头来,只觉得心弦也紧绷着,升起了一种不好的念头。
“夫人去了——”
她“唰”的一下子站起身来,因为跪的时间太久甚至一个踉跄,还是知秋堪堪扶住。
“你说什么?”
知秋心酸的厉害,小声说着,“小姐,你快去看看吧,夫人去了…… ”
“四小姐,你要到哪儿去?”
龙门月回过头,她眸子里的冷光几乎凝结,刺的张嬷嬷几乎打了一个寒战。
“死丫头片子,得意个什么劲儿!”
不顾张嬷嬷吵耳的嘟囔,龙门月提起碍事的裙摆,从来没有觉得丞相府这样大过。
她只想快点看见那个生她、养她、疼她、爱她的女人。
“小姐,您的簪子掉了!”
跪在地上,龙门月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女人,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哗啦啦的趟了下来。
“娘亲……”
“娘亲,你看看我呀。”
“月儿回来了。”
龙门月抽噎着,可是曾经那个对她疼爱有加的女人,再也不会睁开那双温柔的眸子了。
“让开让开,真是晦气!非得死在饭口上!”
大管家捏着鼻子走了进来,他嫌弃的瞥了一眼屋子的摆设,然后直接将方才才咽了气儿的李清婉抬了出去。
“你做什么?!”
“哟,这位是四小姐?”那管家笑了笑,扯出一个敷衍的笑意。
“人死了,当然得埋了不是?省的屋子里头捂出病来。”
说完这话他就直接扭过头,挥了挥水,将李清婉的尸身强行掳了去。
龙门月跪在地上,她低垂着头,眼泪砸在地上——
她受够了这里!
好笑老天爷让她保留了前世的记忆,偏偏她的脑子里还记得自己是那个在天朝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现代人。
十三年以来,她早就已经受够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丞相府。
她那个所谓的爹爹是个彻头彻尾的独裁者,府上所有的女眷都是他可以联姻的对象。
只要家世过得去,他绝对不会在乎自己的女儿究竟过的好不好。
听说自己那个可怜的大姐姐,二姨娘生下来的女儿,早就已经变成了失心疯。
她之所以留在这里唯一的理由就是能给她带来温暖的李清婉,给了前世是孤儿的她从未想象过的母爱。
现在,李清婉走了,她还留在丞相府做什么?
“知秋,你出去吧,我想静静。”
“小姐…… ”
“出去!”
知秋抿了抿嘴唇,有些战战兢兢的。
她家小姐今天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吓人的很,一个眼神就让人有种抵挡不了的气势。
龙门月呆坐了一会儿,而后回到她的厢房直接趴到了地上,拿出一个小包袱出来。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所以出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但是没想到这天会来的这么快。
小厮的衣服,一张百两银票,三支银簪,这就是她所有家当了。
李清婉当年只不过是个侍女,被醉酒的丞相给侮辱了去,没想到生了个没带把儿的出来,连姨娘都做不得。
府里的下人又惯是狗眼看人低的,克扣起她们母女两人的月俸更是毫不手软,这一百两银票,还是近乎十年的成果。
片刻之后,看着铜镜里穿着小厮衣衫的自己,龙门月怔怔出神。
“从今天起,我还是舟禾。”
她不愿意继续用龙门家的姓氏,既然如此,索性就用回前世的名字吧——舟禾。
抿了抿嘴唇,舟禾从后门小心翼翼的溜了出来,虽然前世已经是个成年人,可是在这丞相府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倒是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后院一直都是无人问津的地方,连最没用的下人都不愿意到这儿来消遣时光,只有闲的实在是发慌的舟禾才会过来瞧瞧。
也亏得如此,否则她也瞧不见那容得下一个人的狗洞。
“呵,好歹我也是丞相府的小姐,居然沦落到钻狗洞的地步了。”
舟禾耸了耸肩,颇有些苦中作乐的意思,然后一点一点爬了出去。
丞相府的高墙一直都是后院那群女人不可逾越的大山,外面的人想进来,可是里面的人,却怎么也出不去。
而她舟禾,就是猫个腰,爬几下的功夫,就迎来了新的人生。
“师傅,去瑞国京都,什么价钱?”
“三十两。”
“有些贵了吧?”
车夫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用手拍了拍身下的木板,“爱去不去,就这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