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栋看着沮丧到极致的妹妹,自责,深深地自责。
父亲王书礼适时地说:
“看到了?人都各有所长,瑾儿如此聪慧,却被写字难住了。”
王文栋懂得父亲的心意,父亲是要告诉自已,人各有所长,谁都没什么了不起。
王文栋找回了自信,抬起头看着父亲,坚定地点着头:
.“我记下了。”
而此时的王瑾仪也擦干了眼泪,重新振作。
没有文字的基础,自已所谓的写故事,听着都像空中楼阁,不会长久。
习字就是要学字,看看小小的毛笔是怎么把我难倒的!
父亲一进自家上房,就见女儿咬牙切齿地,自已擦着犹有泪迹的小脸,青儿和母亲看着笑出了声。
收拾妥当后,母亲抱着抽抽嗒嗒的女孩儿:
“我们今天也休沐吧,爹爹今天要带我们去街市逛逛吗?”
母亲探寻的目光看向自家夫君。
王书礼看着女儿,耳边又响起了刚刚父亲的话“……瑾儿这孩子早会慧,记忆力极佳,留在这宅子里对大家都不利,尽快搬离。
一定要教育好瑾儿,不要试图循规蹈矩,把她养成后宅妇人,这孩子天生不适合,按孩子的个性培养。
孩子必须严教,还是那句话,要找一个他学着困难,但常人不值一提的事儿,让她做,磨平她身上,与生俱来的自负和傲气。
千万要珍惜孩子的天赋啊!……”
刚刚王瑾仪,是发自内心的哭,伤心是真的。
两辈子加起来,还没有过这么无能为力,而且是面对自已擅长的文字,母亲不断地给王瑾仪抚着后背,试图平息女儿的不甘。
王瑾仪的两只小手,紧紧环住母亲的脖子。
爹爹走过来,接过女儿:“走吧,我们去永兴巷看看。”
此时的王文栋,已换好了外出的装束,正跨步出门。
“真的吗?好喂,瑾儿,你想去吗?”
王瑾仪对于一切出门的机会都是盼望的,自然拍着小巴掌表示赞成。
半个时辰之后,一家人出王宅侧门,上马车,穿街过巷,来到府学衙门。
这一片建筑以府学衙门为中心。街道很是规整。
整个浔阳府城的布局,东西为道,南北为街。
街道把府城切割成,方正的豆腐块,每个区域里又分成巷道。
每个方格巷道均有不同字头,定出整个区域的首字,就像现在,府学东侧所有的巷道均为“修”字头。
一家人站在巷口,有大木牌指示着“修文”巷。
整个巷子里均为:书肆,书店,书馆。
走出“修”字巷,可见,巷头木牌上书“和光”巷。
同时一个巍峨醒目的建筑,静静矗立,吸引了王瑾仪。
老远就能看到,高高翘起的飞檐,仿佛振翅欲飞的双翅,层层叠叠彩色绘画的斗拱,绚烂而瑰丽。
整个建筑 ,从下方往上望去,每根梁和层叠的结构,精密衔接色彩缤纷,高高的房脊上,青灰色的釉面瓦,在春晖中反射着阳光。
屋檐下带兰草纹的瓦当,更像装饰,与粉墙形成强烈的对比,让建筑更显典雅。
外墙墙面上装饰着空窗,可以从不同角度,窥见院落中的美景。
绕到建筑的正前方。
它更显高大巍峨。正门前朱红色抱柱,把门洞分为三个,正中间为对开双扇朱红色大门,门前过门石为巨大的长方体,雕花对望。
两侧各有一个,对开朱红色双扇门,为侧门。
门楼高耸,砖石紧锢而精美,门楣上一巨形中匾,黑底金字,上书“崇文坊”。
.门前有5级台阶。
王瑾仪想起自家祖父,曾官居三品,门前可起三级台阶。
按品级规制,这个建筑的级别,远远高于三品。
台阶之下,一排规整的拴马桩。
王瑾仪内心感叹:人们对文化的尊崇,到了令人震撼的程度。
父亲把一双儿女拉到一起,指着“崇文坊”大门,说道:
“这就是直属礼部,可以刊印图书的地方,在这里刊印的图书。所有官衙都有备案。也可在各府、县官办书馆,看到你的文章。
瑾儿要努力,让自已的故事,争取在这里刊印。
文栋,要让自已的名字,留在这里!”
王瑾儿听懂了,在这里印的书,传播更广,流传更久远,太好了!正合我意。
王瑾仪高举小拳头,
“加油!加油!加油!”
“嗯?”“嗯!?”“嗯?”
父母、哥哥同时发出疑问。
王瑾仪突然近乎疯魔地振臂高呼:
“我要努力,要学文,要习字。”
哎~太难了。心里浮现出的“难”字刚一露头,就被王瑾仪,强硬镇压。
“要努力,要学文,要习字。”
父亲看着小小的女儿,一种近似疯狂的样子,由衷地笑了。
一家人围着书馆、书室肆、书房的几条巷子走了一大圈儿,走不动了。
街道书铺太繁杂了,走一圈儿,唯一记住的就是“崇文坊”。
那恢弘的气势,直接植入了王瑾仪的梦境里。
梦里的王瑾仪站在,高高的崇文坊台阶上,费力地敲击两扇大门,这门又重又厚,发不出一点声音。
于是,王瑾仪费力地把台阶下,自已堆的像小山一样的书稿,往大门前搬,高高的五级台阶,就像是一座山。
每一步都是那么费力,自已每次只能拿一小摞书稿,爬这座这小山一样的台阶。
然后把书稿摞整齐,摆在大门前,上完一趟,就累的坐在大门前的地上,呼哧呼哧喘个没完。
.坐在崇文坊大门前休息,就见台阶下又来了好多人,也都在爬着高高的台阶,无一例外地和自已一样,呼哧呼哧累得喘气。
好嘛,这么多竞争者。
王瑾仪赶紧爬下高高的台阶。
诶呀?!我的书稿呢?我那又高又厚,摞的跟山一样的书稿,都哪去了?
忽然有人拉了拉自已,
“王瑾仪,你把笔记落在实验室了。”
这是谁?谁给我送化学实验的笔记呀?
一根仿佛闪着银光的弦,在大脑里,从记忆深处跳了出来。
对,我刚刚忘了实验笔记,于是,转身向实验室跑去。
空空荡荡的实验室里,空无一人,走廊上的人声突然消失了,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一个人影模糊不清地站在不远处。谁?这是谁?
对了,是他把我写的书稿,都搬走了吗?Wow,他是和我一样想出书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