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寂静的夜,玉淑院内正殿寝室中太子刚沉沉睡下,他睡得并不安稳,断腿还未痊愈,时不时传来刺痛感。
每到晚上都要辗转反侧两个时辰才能浅眠。
却不想刚睡着,突然一阵霹雳乓啷的声音从隔壁偏殿中传来,一下子将太子从睡梦中惊醒,人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他心有余悸的抚着心脏,面色铁青,大声质问在一旁守夜的侍从。
“该死,那边偏殿又在搞什么?每天大半夜都不让人睡!”
侍从看着正用力揉着头,两只眼睛因为缺觉而长出两个下垂的青黑色大眼袋,心底无比同情。
谁让太子说要和太子妃培养感情呢,太子妃白天让太子给她读书听,整整一个白天啊,除了吃饭喝水和出恭外,都没能歇一歇。
假如太子一休息,正舒服着享受侍女捶腿捏肩,或者小憩补眠的太子妃总会一脸震惊的看着太子问。
“殿下,这就是殿下要和臣妾破镜重圆的诚意吗?太子这样自欺欺人臣妾一看就生气,一生气,嘶,肚子就疼…… ”
每次太子听到太子妃碎碎念,都忍不住露出便秘的表情,实在是太子怎么也想不到,太子妃什么时候这么能碎碎念了?
太子忍受几天后,忍无可忍之下让人去禀告皇上。
想让皇上出言训斥一下太子妃,想让太子妃收敛收敛小性子,别那么作。
哪里知道太子妃知道太子让人去告状,她也委屈兮兮的让侍女跟着太子的人去见皇上。
等告状的侍从和侍女回来后,哪里有什么皇上的训斥?
皇上对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无比看重,甚至是从太医那里知道,太子极有可能双腿落下残疾,将来会不良于行后。
他对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更是抱有极大的期望。
负责带皇上口谕来的大总管站在太子面前传达皇上的口谕。
“太子妃怀有身孕,你就读读书给太子妃听听怎么了?太子妃身子重,晚上睡不好有点动静,你体谅体谅怎么了?再乱告状断你补贴。”
提及补贴,还是皇上知道太子这么大人还在外面欠下一大笔印子钱时,人都快气笑了。
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还借印子钱不说,甚至还被人追债?
估计祖宗知道,棺材盖都要掀开了!
老皇帝生气归生气,但面子还是要维护的,便将太子喊过去训斥一顿,再从自已的私库中拿出钱财,让人去帮太子将债务平掉。
虽然他也想让人悄无声息的做掉敢给太子放印子钱的人,但以防生出别的事端,还是决定花钱解决的好。
太子一听到皇上要停掉他的补贴,整个人顿时蔫 了,哪里还敢再向皇上告状?
所以尽管他留在玉淑院白天不能睡,晚上睡不了,又不能搬走的情况下,已经生生忍受五天折磨了。
听着隔壁偏殿不断传来瓷器的碎裂声,太子顶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烦躁的问侍从。
“那边什么时候才能安静下来?怎么天天晚上都这样?还让不让人睡了?”
侍从眼观鼻鼻观心,答案依旧与昨晚一模一样。
“回殿下,隔壁偏殿晚上闹老鼠,捉了几个晚上都没捉到呢。”
太子哈欠连天痛不欲生,怨念满满,烦躁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他歇斯底里的大吼:“知道的是捉老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拆家呢!”
偏殿内,曲欣悦闲适斜躺在床榻上,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听着隔壁主殿内传来的太子崩溃怒吼声。
白日已经睡饱了的她神采奕奕,精神饱满,莹白的脸上光泽莹润,与隔壁太子蜡黄憔悴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翠英看着自家小姐顽皮的勾起完美的唇,故意用邪恶的声音说“玉淑院是这么好搬进来的吗?现在想搬出去?晚了呢?”
再看看秋枝手提大铁锤,挨着隔壁主院的墙壁,一锤一锤砸着铁片或者碎瓷等物。
她也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突然,屋内闪身进来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翠英和秋枝看到来人,面上惊了一下,很快笑着退出偏殿。
曲欣悦感觉到殿内安静下来时,心头骤然一跳。
她快速掀开薄被,从床上跃下,却不想撞入男子清冽的怀中。
耳边传来男子低沉愉悦的笑声:“这么想我?难得见悦悦投怀送抱呢。”
曲欣悦惊喜温喻之的出现,上下打量过后,确定温喻之没有带伤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温喻之看到曲欣悦关切的模样,心底滚烫,看着曲欣悦的眼神温柔都快溢出来了。
他捧着曲欣悦的脸,低头缱绻的吻下去,将心中多日来堆积的思念宣泄出去。
直到曲欣悦身子发软,眼尾氤红,这才放开怀中的人儿。
温热的大手轻抚在曲欣悦的小腹上,担忧又充满爱恋的看着曲欣悦,问:“会不会很辛苦?”
曲欣悦摇摇头,眉眼漾出笑意,反问:“喜不喜欢孩子?”
温喻之认真想了想,摇头:“不喜欢孩子,很吵,很闹,但是只要是悦悦生的,我都喜欢。”
主打就是一个爱屋及乌。
突然,温喻之的声音淡下来:“太子怎么住进玉淑院了?”
这几天一直在忙着赶路,送信的鸽子也被老丈人收走了,没了京都的消息,回来一看,院子里竟然住了野男人。
要不是理智还在,他刚才就能直接将太子送走去见太奶。
曲欣悦看温喻之醋意满满的模样,忍不住嗔了他一下,安抚道:“放心,从太子进了玉淑院后,就没过上好日子。”
这话温喻之是相信的,刚才远远看了太子一眼,确实憔悴得不成人样。
他勉强压下心底的不爽,委委屈屈的开口:“可是看他和你日夜相对,我心底不舒服,明天就送他走吧。”
曲欣悦随意点头,知道就算她不同意,小心眼的温喻之也会想办法将太子送出玉淑院。
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咱爹没回来,留在了鹿城。”
温喻之突然话题一转,嗓音更加低沉几分,眼底掠过暗芒。
曲欣悦惊讶的抬头,没想到真的走到了这一步,最令她诧异的是,以她爹那种固执的性格,温喻之如何说服他老人家的?
温喻之好笑的轻嘬眼前娇艳的唇,将整个人环抱进怀中,大手护着曲欣悦的肚子,以一个绝对保护的姿势,缓缓开口解释。
“其实留爹在鹿城也是做第二手准备,如果顺利的话,爹那边就不必大军逼宫,所以,最近爹得死遁一段时间。”
想到回来时,他老丈人吹胡子瞪眼,又妥协的模样,温喻之又忍不住低低浅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