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维尔端着茶杯一口一口地呡。大概煮的久了些，清香的花茶入口竟多了些苦涩。
他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为这样的结果欣慰，也为这样的结果难过。
他一直都知道萌萌需要有更加安全的保障，而他双拳难敌四手，竭尽全力也难做到万全，因此从始至终都只是想要好好守在她身边。
只要她快乐，只要她身边有他。
他不是柏凌，不允许任何误会与怀疑割裂他们的感情，对于萌萌他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柏凌抱得够久了，他轻轻松开阮檬，试探地诱哄。
“萌萌，跟我回家吧。我带你去逛中心区，买很多漂亮的衣服，吃各式各样好吃的东西，这里又远又偏，很不方便。”
“不要。”阮檬回答得斩钉截铁，“我觉得这里就很好，你要嫌远又何必来这一趟？”
这样的回答让赫维尔松了口气，不等柏凌解释，他缓缓开口。
“误会终于解开了，恭喜啊，柏凌大人。”
“萌萌，如果你想走不必顾忌我的感受，我会永远无条件支持你的任何决定。只是希望你在空闲无聊时总能回头看看我。”
赫维尔依然端坐，身上还穿着那件沾满油渍的围裙，手中捧着热气氤氲的茶盏，黑橘相间的断尾无力地搭在身后沙发上。他眼睫低垂，神情落寞，像是被抛弃的小狗乖巧等待主人回来。
阮檬一个激灵推开柏凌，转而问道：“你要我去哪里？我从没想过要走！”
怕赫维尔不信，阮檬心中愧疚更甚，起身跑去抱住他，在他颈间落下深深一吻。
“哥哥，我是不会离开的，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最重要的兽人，和你相处的一点一滴已经渗透进我生活的每个角落，我没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
听到这话，柏凌浑身一僵。
而赫维尔轻蹭阮檬，越过她的肩头，与柏凌视线交汇。对方眼神分明在骂他卑鄙，赫维尔毫不在意地笑了。
他要的本来也不多，绝对不会允许底线被侵犯。柏凌刚进屋就拐人的行为让他极为恼火。他要让柏凌明白，在这个家里，萌萌最依赖的是他，而给他机会解释的也是他。
别说用断尾困住萌萌，如果雄兽能生幼崽，他宁愿十个八个地生，只要将她的心牢牢拴在自已这里。
“对不起，是我胡思乱想。可我很害怕你会抛弃我，会嫌弃我没用，会不喜欢这个家……”
“怎么会？我此生最不会嫌弃的就是你，是你救了我的性命，是你于危难中始终不抛弃我，是你毫无保留为我付出一切，这些我都感受得到。还有我们的家，家具整洁、饭菜清香，布置得如此温馨，我怎么会不喜欢？”
“萌萌。”
“嗯。”
“对不起，我爱你。”
阮檬一怔，心疼大过悸动，抱着赫维尔轻声回应。
“我也爱你。”
她明白赫维尔的担心与反常都源于柏凌的到来，像是下定某种决心，阮檬转身认真地看着柏凌银灰色的眼睛，郑重说道。
“柏凌大人，对不起。”
“什么，为什么这样说？”柏凌的嘴唇轻轻颤抖，眼中有挣扎与乞求。
“误会已经解开了，希望你能解开心中的结，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我知道这是一件很遗憾很痛苦的事情，对你是，对我也是。可现实就是这样，我已经开始新的旅途，也希望你不要停留再过去。”
“不可能！”柏凌的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激动的回应，声音颤抖，带着一丝丝绝望。
“明明误会已经解开，明明我们都没有错，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即便你不再愿意原地停留，可爱你这样事情，是我自已的事情，你怎么能连这点仅有的权利都要剥夺？”
柏凌的眼白泛着血色，因为强烈情绪波动而充血，晶莹的泪水在眼眶打转，最后滴滴答答坠落在地。他感到一阵窒息，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
阮檬看他这副样子心有不忍。可赫维尔掌心的温热还在她的背后停留，与赫维尔的契约和羁绊让她心中的天平更加向他倾斜。如果必须二选一，她更舍不得看赫维尔伤心难过。
她决定说些狠话，赶柏凌离开。
“可是我们已经回不去从前了，你想要的生活和我曾经想要的生活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对于我来说更重要的是现在的生活，更重要的兽人是赫维尔。对于你来说，已经有了瑕疵的爱情，还会是你期待的吗？”
“呵，萌萌，你没有心……”柏凌痛极反笑，他发现任何话语在这一刻都变得苍白无力，只剩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你的话真绝情……你刺的我好痛……你不是问我是否还会期待吗？我今天就和你说明白，我依然期待！即使你最爱的已经不是我，又或许你已经不再爱我，我对你的爱也不会有任何瑕疵。而你对我的爱，本就是兽神恩赐，是我贪求，何谈瑕疵？”
那样骄傲的兽人，竟声泪俱下说出这样的话，阮檬心中并不好受。
“我……从没想过要让你难过……”她求救似的看向赫维尔，这话不知说给谁听。
赫维尔安静地看着那双眼，里面有不舍、不忍、担忧、痛苦……而后渐渐续起朦胧水汽弥漫哀伤。
他有些懊恼刚才的任性，起身牵起阮檬的手轻声安抚。
“别多想，跟随自已的心意去做就好了。我说过，无论怎样都无条件支持你的决定。”
赫维尔再次为柏凌添茶，茶水入杯的轻微碰撞，打破了凝固的氛围。
“不要说让她为难的话，她需要时间去适应。离不离开，想去哪里，都应该以她为准的，你说是不是？柏凌大人。”
两个兽人静默对视，一个温和无害地笑，一个仍旧横眉冷对。他们心中都清楚，刚才的闹剧，不过是以阮檬为媒介的交锋，而真正的较量在他们之间。
“同样，如果柏凌大人不嫌寒舍粗陋偏远，也随时欢迎你来这里。”
长久的对视与静默，柏凌沉声说了“多谢”，两字从喉咙艰难挤出，几乎咬碎了后槽牙。
赫维尔毫不在意地耸耸肩。
他会阻止不够格的雄兽靠近萌萌，但萌萌想要靠近谁，那是她的权利，他能做的就是守在她身旁，最大程度保护 好她。这是他对待伴侣的原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