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荧经过空间裂缝的传送,跌落到森林之外的茫茫雪原中。
一艘小型飞船正停落在不远处凸起的山丘上。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向飞船挪,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地描绘出他前行的足迹,在皑皑白雪中像是盛开的红梅一样娇艳。
异能透支加上失血过多,绘荧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他四肢无力,踉跄前行,几乎要摔倒在雪地中。
“那是什么……”
飞船控制室中,一个兽人本来百无聊赖地翻动光脑,刷着星际最新八卦,偶尔抬头瞧一眼飞船监控情况。
忽然发现飞船右侧方向情况异常,他轻敲按键,放大监控中的异常点位。
“我去!是头儿!?”
他连忙起身打开飞船舱门,向绘荧的方向狂奔过去。
“头儿,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听出是手下沐风的声音,绘荧戒备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彻底脱力单膝跪倒在雪地中。
“唔……遇到了一个……很强的变态呢……”
尽管眼神迷离,他仍仰头眯眼。
微弯的眼睛和咧开的嘴像是三轮血色弦月,在他白暂的脸上令人格外胆寒。
一张清秀干净的娃娃脸上,血迹沾染嘴唇和下巴。他一开口,连齿缝中都是鲜红血迹,这种娇弱病容在飘絮般的大雪中显出一种破碎的美感。
“……医疗舱……首都星……”
绘荧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清楚,勉强说完后昏死过去。
好在沐风及时扶住他的肩膀,才免于一头扎进雪地中。
“诶呦,我说头儿啊,都这样了还闹呐?你好歹先捡重要的说呗。”
说起来,他觉得头儿就已经很变态了,被变态认为是变态的变态是怎样的变态呢?
沐风疑惑地挠挠头,轻轻放倒绘荧的身体,让他侧卧在雪地中。自已化作兽形,将绘荧小心提在利爪间,向舱门飞去。
把绘荧放入医疗舱安置好后,沐风设置航线启程前往首都星。
飞船会按照既定航线行进,除了一些比较复杂的麻烦需要沐风调度处理,其余都靠系统智能化择优解决。
处理完一系列事务的沐风回到医疗室,透过医疗舱的钢化玻璃看着绘荧惨不忍睹的伤口。
嘶,光看着就觉得疼。
奇怪,这贫瘠的破地方竟也有强者吗?不会是被对方给阴了吧……可是谁能阴得过头儿啊?!
自从他跟着头儿做事以来,就没有见他吃过什么亏。
绘荧大人能从籍籍无名一路爬至星舰三大舵主的位置,经历过多少杀戮,躲过多少明枪暗箭,其中艰险可见一斑。
如果有兽人能伤他至此,应当具有和墨芮斯大人一决胜负的能力。
……
柏凌回到木屋时,阮檬早已午睡起来。她正和斐铎坐在客厅沙发上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极为诡异。
看到柏凌回来,阮檬才终于暗暗舒了口气。
午饭时水喝得有些多了,还未到起床的点,她就已经醒了过来。
本欲去卫生间,谁料打开房门竟看到斐铎靠墙站在走廊里,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房门发呆。
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和斐铎对上了视线。
然后那家伙飞快地移开了视线,扭捏地不问自答。
“那个……是……柏凌让我叫你起床的……”
大概是说了谎话,斐铎底气不足,声音也不似从前清亮。
“可是明明还早啊。”阮檬疑惑地看了看光脑上显示的时间。
斐铎有些恼火地抓了抓头发,像是在思考什么,并没有立即作出回应。
“柏凌呢?他又出去了吗?”
阮檬以为房东大人忘记了中午说过要教她异能的话,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嗯。”
斐铎撩了一下颈间深红的长发,将它拨到脑后。
似乎看出了阮檬的情绪,斐铎又补加了一句:“不过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阮檬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斐铎,等他能继续说点什么。
当然,她并没有抱一定得知的希望。即使这坏狐狸不乐意和她说也没关系,她早已习惯这家伙的喜怒无常。
“附近有气息同化剂的味道……似乎有陌生兽人意图不轨。”
斐铎悄悄地观察着阮檬的表情,试探地说出斟酌许久的话,企图从细节处发现一些端倪。
“哦……”
阮檬眨眨眼,想起昨夜窗外缠着绷带的兽人。
斐铎说得应当是他吧,果然不是幻觉。
看到阮檬毫不意外的表情后,斐铎脑中嗡嗡作响,莫名紧张的情绪占据了整个大脑。
他一只大手钳住阮檬的手腕,有些激动地问道。
“你知道有兽人在附近对吗?!为什么不说!打算跟他离开吗?”
“嘶,你放开我,疼……”阮檬挣扎着想要甩开斐铎的钳制。
“对……对不起……”
意识到自已有些失控,斐铎立刻松开紧紧抓住阮檬的那只手。只见她白皙纤瘦的手腕已经通红一片,看在斐铎眼里愧疚不已。
阮檬皱着眉轻抚手腕,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眼斐铎。
夭寿啦,这狐狸竟然会如此轻易地和她道歉!
奇怪归奇怪,意识拉响警报,阮檬觉得自已急需去卫生间解决一下。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斐铎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伸手去扯阮檬的衣角,希望留她多说几句话。
不想却被阮檬灵活地避开,她快步走开,根本没有要回头搭理他的意思。
情急之下,斐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萌萌,我……我……”
他不知为什么,下意识想要问是否可以成为她的预备选项……
话到嘴边,却扭捏地说不出口。
平地一声惊雷响,阮檬惊恐地回头看着斐铎。
“你……吃错药了?!”
斐铎眼周有些嫣红,连被碎发遮掩的耳尖也逐渐蔓延开淡淡绯红,轻佻的凤眼含着羞恼之意,一副欲拒还迎、风情万种的样子。
他好像天生就与红色极为相搭。
“我……我说的是——别蒙我!”斐铎嘴硬地为自已辩解,来维护自已那点可怜的自尊。
“哦哦。”阮檬放松地点点头:“大概是我听错了吧。”
然后满不在乎地转头奔向卫生间……
可是待她出来时,斐铎仍然守在房门口,扭头看向别处不与她有任何眼神接触,不知意欲何为。
好嘛,喜欢站就多站会儿。
阮檬也完全没有了睡回笼觉的心情,索性直接下楼坐在客厅沙发上,用光脑搜索起暗影系异能的干货技巧。
谁知斐铎竟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来到客厅,坐在离她不远处的沙发一角,一脸紧绷地胡乱翻动着光脑信息。
阮檬觉得房间里有种诡异的安静,她甚至能够听到斐铎的沉重呼吸声……
忽然手背传来毛茸茸的触感,蜻蜓点水般一滑而过,带来些许痒意。
阮檬惊讶地扭头去看。
焯!好大一条狐狸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