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将望远镜倍数调高镜头拉近,看到面包车向后面的库房开过去,一转弯就被厂房挡住了。
“看见没,又是暗哨,又是面包车,谁没事会往这荒郊野地的废弃工厂里跑。”
矮个子眼中精光一闪,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起来。
上面说了,只要能找到刘程的下落就奖励十万块,要是能干掉那个人,起码一百万起步。
一百万啊!
就是以前处理那些脏活的时候,也没有一条命一百万。
“别大意!薄云深是什么人物,能轻易就把消息透出来?小看了他纯粹是活腻了,再多钱也得有命花才行。”
高个子又是一盆冷水泼下来,如果不是足够小心谨慎,他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然而他又怎么会知道,就算他谨慎到了极点,一举一动还是被人毫无遗漏地看在眼里。
“这人倒是谨慎。”
薄云深看着平板上实时传来的画面,指着潜伏中的高个子说了句。
这两人从刚入夜就藏在那儿,一蹲就是四五个小时,那高个子几次拦住矮个子不让他行动,反而是一直在举着望远镜观察。
若是要摸进工厂查探,就不能在身上涂抹防蚊虫的药水,以免刺鼻的气味暴露行迹。
那可是野外的杂草丛,可想而知蚊虫的攻势会多猛烈,即便是这样都没能干扰那高个子的判断行动,可见其人头脑之冷静,心性之坚定。
“嗯,可惜了。”
林秘书在一旁点头附和着,能让薄云深都不吝赞美一句的,都必有过人之处,只可惜那是对手的人。
“告诉老高,试试他的底,另外,把他的情况查清楚交给我。”
薄云深的话让林秘书微微面露讶异,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对那高个子有了兴趣?
能给大家族做脏活的人,都不是一般的心黑手狠,难不成薄大总裁还想把人挖过来?
这个念头只在林秘书脑中打了个转,他便点头回应道:“是。”
还在蹲守中的两人丝毫不知自己早就是瓮中那只鳖,只是在高个子的谨慎之下暂时选择了退却。
阮氏集团总部大楼的董事长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从下令掘地三尺挖出刘程下落那天起,阮天铭就没有一天是十二点之前离开公司的。
他看着手里的照片,拍得正是废弃卡车中的暗哨,还有开进工厂的面包车。
“刘程可能在薄云深那个城郊的废弃工厂里?”
他点点头:“跟我想得倒是不谋而合,那地方确实是个不会引起注意的藏人之处。”
特助把头又向下埋得更低,不让眼中情绪泄露出来,而是小心地说:“送来情报的二人说暗哨实在太多,恐其中有诈,又恐打草惊蛇,所以暂时退回来听从阮总指使。”
他跟在阮天铭身边才刚两年。
从一个小小助理开始,看着历任特助或许只因一句话得罪阮总而不自知,最终落得凄惨下场,从来不认为成为阮天铭的特助会是件一步登天的事。
每日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地活着,又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不知道哪天就会悄无声息地从世界上消失。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抛弃自尊良知,不择手段地活下去。
“听从我的指示?”
阮天铭冷笑一声,直接将照片摔了特助一身。
“什么都要我指示,还养着他们混吃等死吗?查了几天才查出个疑似,怎么有脸恐这个恐那个回来听我的指示?”
特助一动不敢动地站在原地,脸颊上有几处火辣辣的刺痛,须臾间就沁出微小的血珠。
他不敢伸手去擦,甚至连一丝一毫吃痛的表情都不敢表现出来。
对于阮天铭的瞬间变脸他早就习以为常,只求这把无妄之火不要烧到自己头上。
“告诉那两个人,明天这个时候不能把确切的消息发回来,他们也不用回来了,我阮天铭手下不养废物!”
森冷的话语中杀机隐现,几日间对刘程下落没有任何线索,早就已经让阮天铭的耐性消失殆尽。
一样是掌控着南城话语权的家族,阮家从与薄家不分伯仲到如今处处被打压,一直让阮天铭心意难平,憋着一股火气。
如今连找个人都找不着,更将他这股火气撩到了最高点。
好在他现在发泄的对象是那两个送回消息,却又模棱两可畏首畏尾的家伙,也让特助侥幸逃过一劫。
匆匆从阮天铭的办公室离开之后,特助几乎是直接冲进男厕所,将隔间的门关上,抱着马桶大吐特吐起来。
空空的胃袋中除了酸水什么都没有,他还是吐到涕泪齐流,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才从隔间里走出来。
水喉中的水哗哗淌着,特助不敢洗脸,怕阮天佑随时召唤看出端倪。
他抽出几张擦手纸,略沾水将脸上的鼻涕泪痕一一擦去,又看到脸上有数条细小的伤口,应该是刚才被照片的边缘擦伤了。
小心地将仪容打理妥当,特助又恢复成人前那种高阶精英应有的自信淡然,将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回来的恐惧深埋在心底。
他掏出手机,给对面的人接连下了几道指令,措辞强硬冰冷,没有一丝怜悯。
“那两个蠢货,自以为谨慎能保住小命,给阮总干了那么多脏活居然还这么天真愚蠢。好好地查准了消息来报也好,安安稳稳拿着十万元不好吗?”
“如今惹恼了阮总,只怕这十万他们也是有命赚,没命花,阮总的钱岂是那么好赚的?”
他眼中闪过一抹阴狠,虽然是托了那两人的福才能逃过一劫,他却没有半分感恩之心,反而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二人不得好死的下场了。
阮天铭在特助离开之后,将他重新拾起整理好放在桌上的照片又拿过来,一张张仔细看过。
很明显,那两个报信之人的谨慎是对的。
对手是薄云深,说不定这就是他随手抛出的诱饵。
只是他阮天铭也不是吃干饭的,最后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随手将照片一张张放进碎纸机,阮天铭看着不断落下的碎纸屑,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