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大帝见此间事了,对关赵两位神将道:“此战之后,东西两山妖魔鬼怪皆已扫荡干净。只是世间魔气未净,天下妖邪亦如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数年之间,东西两山必定再度聚集众多邪魔。到得那时,再来扫荡一番便是。”
顿了一顿,又道:“吾当前去随伺‘紫微大帝’,尔等不必同往,自行归去罢。”
“谨遵大帝所令!”地上关赵两神将躬身道。随即腾空而起,自行回归东山山脚那座“真武大殿”中。
其时天上一片厚厚的云层,严实遮住皎洁的明月。抬头望去,天穹可谓“月暗星稀”。
真武大帝身周光线扭曲,紧跟着消失不见。待得再度现身时,已在紫微大帝与少标身旁。他此时身处扭曲空间中,两位少年自是毫无察觉。
对于东西两山发生的两场大屠戮,紫微大帝与少标自是一无所知,两人正自借着微弱的月色朝家中迅疾骑行而去。
“咋地忽然沉默了?”
少标见紫微大帝沉默不语,不由奇道:“莫不是下午那坟墓中的鬼魂不死心,再度寻来,藏于你灵魂识海中?”言罢哈哈一笑。
他却不知那坟墓中鬼魂多次游离于“作死”的边缘,今番终于将自已“作死”过去。
“那鬼魂若是再度寻来,怕也是藏于你灵魂识海之中。我这灵魂识海,它怕是不敢多所逗留!”
紫微大帝也笑道:“我只在想,咱们这个小县城的东西两座山峰,便有着不少诡异生灵。然则这天下间的妖魔鬼怪,其数目将会是何等庞大无法想象的一个数字?”顿了一顿,又道:“且别说这山峰之中,便是你家里房中,也是有着鬼魂出没,昨夜里更滋扰了我两次!”
此言一出,文雅少年少标经过短时间的心绪平复,好不容易逐渐恢复“文雅”的秀气脸庞,一瞬间又是“文雅尽失”、脸色煞白!整个人差点从车具上掉将下来,颤声道:“差...差点将这件大事给忘了!若是那厮半夜里寻上床来,压盖于我,那可如何是好?”
紫微大帝听得好友少标情急之际,竟称鬼魂为“那厮”,也是差点笑出声来。
“这还不简单?”
眼见少标一副惊慌失措的神情,紫微大帝不由心下略有不忍,正容道:“阿姨若是平日里有向道观请‘符箓’、‘香灰’的习惯,你去向她讨来‘符箓’或取来些许‘香灰’包于红纸中,晚上睡觉时放于枕边即可。”
“若是没有此习惯,家里逢时过节总有拜‘天地父母’、‘地主爷’等神明罢?去香炉中取些香灰,如法炮制便是了。虽说家中的香灰没有神殿中的‘辟邪符’那般神奇效用,然于家中使用,驱赶些寻常鬼魂还是不成问题的。”紫微大帝淡然道。
少标闻言,不由大喜,双手紧紧抓着车具:“香灰?多得紧,多得紧!待会回到家中,我便去抓几把香灰包于红纸中!那鬼魂不来便罢,若是胆敢来压盖于我,如此多的香灰,便埋也将它埋死!”
“倒也不必取那么多香灰。”紫微大帝忍笑,“只需少许即可。”
“少许?多少才算是‘少许’?”
少标不满道:“一汤勺是‘少许’,两汤勺也是‘少许’!你可说个具体的数量啊!”
“半汤勺。”紫微大帝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便对了!早点这般说不就好了!”少标尤自埋怨道。
紫微大帝知他关心则乱,也不以为意。此时心中一个疑念再度升起,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少标见紫微大帝又不言语,问道:“怎地又不言语了?说你几句便有成见了?你不会这般小气罢!”
“我岂会这般小气?”紫微大帝摇头,“只是想起了一个疑题。”
“一个疑题?”
少标疑惑道:“‘鬼压身’难不住你,而‘鬼打墙’也已被你解决,这天下间还有什么难得住你的?”
他见紫微大帝接连解决了两件有关鬼魂之事,便盲目地崇拜起来。只觉“鬼魂”都能解决,这天下间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这天下间难得住我的,那可太多太多了!”紫微大帝说道。
他虽连番解决了两件关联鬼魂的诡异之事,然于自已几斤几两,内心还是很清楚的。
而这世间除却“鬼魂”之外,又有多少更为复杂诡异之事?对此他也隐约感知几分。当下道:“若说那‘鬼压身’,或许是那鬼魂为了维持下去,情不得已之举。然则那‘鬼打墙’却是为何?我仔细思量了几遍,总是想不通那坟墓中鬼魂何以要陷害我俩。”
说到这里,胸中怒意渐升,高声道:“我俩一路上对其并无丝毫不敬之处,何以它却陷害我俩?若非我及时醒悟过来,此时我俩的遭遇却又如何?”
他向来便看不惯那等无缘无故陷害他人、不顾他人死活的行径。自已还是幼年时,那“恶毒妇人”半夜投毒,那等行径虽狠毒之极,比之昨夜里“鬼压身”更为致命。然并未对自身造成什么伤害,此事过去也就过去了,自已也不会存心前去报复。而下午坟墓中鬼魂所作所为,却令自已连同好友少标身陷险境。若非后来幡然醒悟,此时所面临的凶险,只怕比之于“恶妇投毒”也是不遑多让!
身旁的少标听言,想起下午的狼狈困险,也是愤愤不已,忍不住怒骂几句。忽然诡异笑了起来,说道:“说得对!平白无故便对我俩下毒手,此仇不可不报!我倒是有一妙法,可让它也难捱一番!”
紫微大帝见往常对于鬼魂一道全然不通的少标,此时竟有对付鬼魂的“妙法”!一时间对于少标的“开窍”也感颇为诧异,奇道:“妙法?是何妙法?”
“此‘妙法’便是,接下来这数日中,我准备去道观中请来大量的‘符箓’‘香灰’。于下周末我俩再度上山时,将‘符箓’‘香灰’均匀撒于那坟墓上面乃至墓边四周!如此这般布置,且瞧它怎生应对!”
少标说到这里,平时里文雅秀气的脸上,此时却有着一阵“邪恶”的笑意。
“哈哈!”紫微大帝闻言,不由笑了起来。
他本想接下来的日子询问母亲或一些行内人士,以觅得更为周详的“压制鬼魂”之法。而后筹备一番,再以十足威势让那墓中鬼魂大大吃一回苦头!
此时听得少标如此说道,一时倒也觉得颇有几分意思。心想满墓遍地的‘符箓’‘香灰’,如此“壮举”,后果如何,虽不确知,然而总之会让那坟墓中作祟的鬼魂大大不好受!对方既陷害自已在前,虽对自身并未造成多大伤害,自已也就大大惩戒它一番,作为“回敬”则可,倒也不必赶尽杀绝。
当下点头赞同道:“此法不错,它做‘初一’,我俩便做‘十五’。且瞧是它这‘初一’的杀伤力大,还是我俩的‘十五’破坏力强!”
“必定是‘十五’破坏力强!”少标忙道。片刻之后,文雅秀气的脸上又露出一阵“阴险”笑容:“它这‘初一’,只不过是一股意识冲击而已。而我俩的‘十五’,那可是重重‘好礼’,双手奉上,两者自当不可同日而语!”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他此番发笑甚是畅怀,动作颇大,身下铁制车具随着笑声也是左右摇晃起来。一番剧烈晃动之下,整个人差点摔下,忙双手握紧车具,端正坐姿。
对于好友少标的话,紫微大帝也是深以为然,一双星眼中迸射出狡黠顽皮光芒,故作庄重道:“常言道‘何以报怨?君子当以德报怨’。我俩此番行径,亦是颇具几分君子之风矣!”说到这里,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县城路道上,两辆铁制车具迅疾向前行进,一片语笑喧阗。与下山时的愁云惨雾、狼狈不堪相比,直是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