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提起阎封呈,我的动作不自觉的僵硬了一下。
这语气,不像是相信我,倒像是拿这笔钱试探我。
我正思考着要说点什么博取更多的信任,周泽成开了口。
“等会,阎封呈打电话来了。”
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我的心也跟着狂跳起来。
阎封呈怎么会给周泽成打电话?要是他说了什么……
我攥紧手机,背后都沁出一层冷汗。
十分钟过后,周泽成再次回拨,我深吸一口气,按了接听键。
“不错,过几天有个私密宴会,阎封呈点名要我带上你。”
我拍了拍心口,“知道了,周先生,我一定好好准备,不辜负您的期待。”
周泽成满意的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私人宴会。
我按照记忆中阎封呈喜欢的风格挑了一条纯白长裙,背后是镂空的设计,还有精致的束带。
以前我问过阎封呈,问他为什么喜欢,他说每次伸手去拉会有一种拆礼物的感觉。
我摇了摇头,将那些陈旧的回忆摆脱,理了理身上的裙摆,坚定的走了出去。
一直到宴会地点,觥筹交错的人群才让我稍微有了几分安心。
来都来了,既然选择了走上这条路,那就没有再回头的机会了不是么?
这句话是周泽成告诉我的,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说的这句话却算是真理。
最后一点尊严早就在那场凌辱中消失殆尽。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没走几步,我就看到了赵桥。
我按住微跳的眼皮,挤出体面的笑容跟上周泽成的脚步。
阎封呈看到了周泽成,他从人群中脱身,绣了银丝的西装外套在巨大的水晶灯下放出丝丝寒光。
赵桥挽住他的胳膊走过来,神情不悦。
“阎总,你这宴会,实在气派。”周泽成恭维道。
我抬手将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尽量让垂下去的长发不要遮挡裙面。
阎封呈的目光在我身上短暂停留,但很快就领着周泽成去了别的地方。
赵桥没有跟着去,倒是站在我跟前不动了。
她挑眉,“聊聊?”
不远处的周泽成朝我挥了挥手,表示那边的局不太需要我。
我点点头,看向赵桥,“你想聊什么?”
“聊阎封呈,虽然他明面上偏爱我,但是我觉得他对你的感情始终都没有消散。”赵桥双手环抱在胸前,漫不经心地开口。
没消散吗?他以前都舍不得对我说一句重话。
我自嘲地笑了笑,“我跟他早就结束了,我也没想过要阻止你们在一起,促成他和周总的合作,是我的工作。”
我一边说着一边跟着她走出宴会厅,但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见我停住脚步,赵桥一把拽住我,径直走到了一处精心准备的深坑前。
没等我反应,后膝盖处传来一阵钝痛,我一个踉跄,摔进了坑里。
湿润的泥土沾满了我的白色裙子。
紧接着脚踝处也传来剧烈的痛感,原本平整的地方肿成了一个大包。
“嘶——救命!救命啊!”我意识到情况不对,大声喊叫起来。
赵桥勾唇,抬脚踹了几个土块下来,“你喊吧,喊破嗓子都没用,这是封呈的主意,就算有人听见了,也没有人敢救你上来!”
她冷哼一声,在上面盖了一块沉重的水泥板,快步走了。
坑里只有水泥板和泥坑间隙处投进来的月光。
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这就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我的陷阱。
他们根本就是冲着我来的,只是赵桥就算了,阎封呈,为什么?
我缩在坑洞的角落,想等疼痛缓解再找找有没有什么逃离的办法,却不想脚下有冰凉的感触开始缓慢的浮现。
低头一看,这坑洞的地下竟然有之前没注意到的孔洞。
此刻,不断有水从孔洞中排出。
水位逐渐上升。
空间中的体积正在一点一滴的被冷水灌满,让本就平滑的墙壁面变得更加没有攀附的可能性。
冰凉的水逐渐爬上身体,寒冷让本就穿的单薄的我丧失身体的控制。
我保留最后的意识,用水中急救姿势漂浮在水面上,尽量让自己口鼻正常呼吸。
但水终究有到顶的时候。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我刚开口想要呼救,嘴里却被灌进了一大口冰冷浑浊的自来水,腥气十足的水锈味道让我没忍住呛到咳起来,一直努力维持的呼吸节奏韵律终于是支撑不住。
我的身躯软倒了下去,任由冰凉的液体将我淹没。
呛水的难受感觉仍旧牢固的扒在鼻腔,但是在这之前更加痛苦的是失望窒息的恐惧。
这次,我真的没有力气了。
如果就这样死掉呢,是不是就会轻松了?
我忍不住这样想着,思维在逐渐稀缺的氧气中缓慢丧失。
在意识即将投入到全然的黑暗之中前,一束光投射下来。
背光的人影跳入了水中,一只大手环住我的腰,轻松将我托举上去。
我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的时候,是在周泽成的地盘。
这里房间的装潢我印象很深,曾经不知道有多少次惹得他不高兴就会在这里进行惩罚。
只不过现在的我,完好的躺在房间沙发上。
身上还是那套白色的长裙,只是遍布分不清的污渍,还有各种难看的水痕。
缓了一会,我的意识慢慢回笼。
估计是阎封呈怕我死在那里带来麻烦,叫人把我捞起来扔回给了周泽成。
我有些悲凉的垂下眼睑,心中是无限弥漫的痛楚和麻痹。
就这么恨我吗?差一点我就真的死了啊,阎封呈。
门被人推开。
周泽成走进来,钟哥给他拉开椅子,“苦肉计都用上了?挺卖力,成效显著,你要是早点开窍,就不会有那么多破事了。”
“阎封呈亲自把你送回来的,合同已经签了,这都是你的功劳。”
设计我,又救我?阎封呈演的是哪出?
我愣在原地,脑子都是蒙的。
周泽成起身走近,低下身体贴在我耳边,冰凉滑腻的声音就像一条毒蛇盘旋。
“继续,我需要跟阎封呈保持稳固的合作关系。”
我有些恐惧的瑟缩了一下,身上明显的害怕和退意让周泽成眉毛蹙紧了一些。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道轻浮的气声,虽然不重却满含警告。
“你预支的那点钱恐怕还不够你妹妹长期的医药费,接着干,我不是个小气的人,该给的我都会给你。”
听见周泽成的话,我不由得喉间泛起苦涩。
没有他,我根本没有办法找到一大笔资金来进行开销。
我乖顺地点头,“知道了周总,但是我可能需要休养一阵子。”
周泽成心情不错,很快答应了下来,“休息五天。”
后面几天,我都没有去找阎封呈。
上次溺水的水锈味道似乎还萦绕在我肺腑,我实在不想再出现在阎封呈面前。
一周后,周泽成按捺不住了。
叫人通知我陪他参见艺丰春季拍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