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一声。马车在一栋宅子前停下了。
钟宁被佩儿搀扶着下车,一下车,就感觉到这宅子的非同寻常,门口两根柱子由金丝楠木制成,上面密密麻麻雕刻着花纹,钟宁走近一看,柱子上雕的是螭龙纹。
钟宁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一惊,在盛朝,普通百姓家可不能雕刻螭龙纹,能雕刻这螭龙纹的只有一户人家—盛朝四大家族之一的杨家。
这杨家位高权重,杨老爷子是盛朝的开国功臣之一,深得先皇信赖,杨老爷子膝下只有一子,就是当朝赫赫有名的老将军杨威,带兵打过无数次胜仗,为盛朝立下赫赫功劳,杨威有两个儿子,不过这两个儿子竟然都没有走祖父和父亲的路子,大儿子杨棕在朝为官,如今正是官运亨通,二儿子杨柏是一名医者,开了京城有名的一家医馆,悬壶济世,杨家几代人都如此显赫,在这京城自是无人敢惹。
原来今日这百花宴是杨家承办,怪不得钟家上下都那么重视了,这杨家在京城里交友甚广,五湖四海皆有朋友,来的人非富即贵,能在这样的宴席上多交几个朋友,或者混个脸熟,这对于以后钟家姐妹的未来,乃至整个钟府的未来,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思绪间,钟芳和钟雯也下车了,她们两个挽起钟宁的手,假装亲热地向门内走去,钟宁表面微笑,但实际内心早已看出她们的用意,无非是要当着京城其他有权有势的家族来展示她们钟家家风好,即使钟宁父母不在身边也绝不亏待钟宁,而且姐妹情深罢了。
进到专门为女眷准备的厅子里,钟宁不禁有些惊讶,原本以为她们姐妹提前了一个时辰出发,已经够早的了,没想到还有比她们来的更早的人。而此时,这位比她们来的更早的人儿,正转过身来并向她们走来。
“钟家三位姐姐!你们来了,你们都不知道,娘亲早早的就让我过来了,我到了这里才发现来得太早了,都没有人,幸好有你们来陪我。”
这人一边说,一边拉着钟宁的袖子,钟宁脑子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这位是崔巡抚之女崔雪芷,平日里在家中被娇生惯养,即使是到别人家也不例外的会使大小姐脾气,一来二去京城的小姐们都知道她有这个脾气,所以不大愿意和她走动,只有钟府,钟大老爷因为对崔巡抚在官场上颇有需求,所以勒令钟家三个姐妹一定好好好和崔雪芷玩耍,即使她有大小姐脾气也要包容。
这样一来,这钟家三姐妹自然就成了崔雪芷为数不多的好友,而这钟府,也成了崔大小姐平时出门必去的地方。而这三姐妹中,钟芳性情耿直,虽然有意关照崔雪芷,但在脱口而出的言语中总有些地方会伤到崔雪芷,而二姐钟雯内心又极有主见,本着不管已事不开口的原则,虽然对崔雪芷态度很好,但极有原则,总是不过分亲热。而钟宁和崔雪芷年龄相仿,再加上钟芳和钟雯并不是真心对待她,所以钟宁在于崔雪芷的相处中,总是带有真心的。
崔雪芷也并非愚昧之人,她生于高官之家,宅里的明争暗斗,人们面和心不和她也见过不少,自然也能区分出谁是真情,谁是假意,所以在钟家三姐妹中,崔雪芷和钟宁最要好,这也就是为什么钟宁刚一进门,崔雪芷就拉住了钟宁的袖子。
这边还没等钟芳和钟雯回话,崔雪芷就把钟宁拉到了一旁,悄声问她“最近怎么样,听说你生病了,我想去探望你,可是我爹嫌我最近老是往外跑,说我没点淑女样,禁足了我好几天,所以才没能去看你,你最近…”崔雪芷停顿了一下,最后才说,“你最近,没受她们欺负吧?”
钟宁看她停顿,还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或者难以明说的事,搞了半天就是单纯想关心自已,钟宁不由得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崔雪芷倒是被钟宁地笑搞蒙了,“怎么了,你到底有没有受欺负?倒是说啊。”
钟宁笑着在她面前转了个圈“你看看,我像受欺负的样子吗?要是真受了欺负,今日还能好端端的来参加宴会吗?”看着崔雪芷认真检查她的样子,钟宁不由得生出了想逗逗崔雪芷的心思,于是俏皮地说道:“放心,如果我真受欺负了,我一定让小厮快马加鞭跑到崔府请崔女侠帮忙!”一边说着,还一边做出拱手的手势,让崔雪芷哭笑不得。
“得了吧你,怎么感觉你生完病后脑子坏了,性格也变了,变得油嘴滑舌的”
“人总是会变的嘛”钟宁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内心却捏了一把冷汗,可不是性格变了嘛,因为现在的钟宁和以前的钟宁,完全是两个人!不过这世上没有人会读心术,也无人看到钟宁内心里的波涛汹涌,人们看到的只是两个手挽着手的闺中密友。
正在两人互相嬉戏打闹之际,百花宴上的人也差不多陆陆续续地到齐了,一时间,宴会上各种寒暄声音响起,热闹非凡。
崔雪芷正拉着钟宁在人群中穿梭,想要给钟宁尝尝自已刚刚吃的的那份海棠栗子粉糖糕,一遍走着,还一边向钟宁说着“你一定要尝尝,那海棠栗子粉糕,真是香而不腻,甜度适中,而且造型精致,比广源斋的糕点还要好吃好看呢。”
崔雪芷一遍回忆自已刚刚是在哪里吃到的这糕点,一遍四处张望,但冷不丁的,她感觉有人从别处走来,撞了她一下,接着就是一声清脆的响声。
崔雪芷和钟宁停下来,回头看了看情况,只见一个小小的婢女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她的胸前抱着一个破旧的褐色袋子,现在已经掉落在地上那个婢女小心翼翼的向前 轻轻解开那个袋子,只见里面有一个瓷器,不过现在已经成了碎片。
那个婢女颤抖的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