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片混乱,但既定的流程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遗体已经找寻不见,最后众人无奈,只得给宛花母亲立了一个衣冠冢。
半夜时分,原本安静的村庄被打破了宁静。村里传来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十分嘈杂,其间还夹杂着男女混合的喊叫声。
宛花在睡梦中被吵醒,她努力想听清外面到底在吵闹些什么,可那混乱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分辨。她赶忙从床上起身,披了件衣服就来到屋外。
此时的村子里灯火通明,几个焦急的村民围着村里唯一的大夫,一边说着什么,一边急匆匆地从宛花面前经过。宛花下意识地询问了一声,但根本没有人搭理她。宛花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心,她连忙追了上去,紧紧地跟在村民后面,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他们来到一户村民家附近,那户人家中传出一阵阵痛苦的嚎叫声,那声音听起来凄惨无比。宛花看到大夫快步走了进去,她本来也想跟着进去瞧一瞧,可屋里早已挤满了人,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她只能在屋门口踮起脚努力的往里面张望。
宛花依靠在门框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当第一缕朝阳的光辉洒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此时,屋内依旧被村民挤得满满当当的,那曾经让人心惊肉跳的凄厉惨叫,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就好像那只是一场噩梦。取而代之的是村民们低声的议论声。
宛花有些懊恼,自已在这里守了这么久,结果什么都没看到。这一夜的折腾,她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她感觉自已就像个局外人,在这场莫名的混乱中显得有些多余。她无奈地起身,随意地拍了拍身上沾着的尘土,转过身,迎着那温暖却有些刺眼的朝阳,慢慢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留下那户村民家门前依旧嘈杂的人群。
当太阳拖着带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温暖离开时。村内寂静得如同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山雨欲来风满楼。果不其然,这份宁静还没有保持多久,一声声嘶吼夹着惨叫声在整个村子里突如其来。
正在用清水擦拭铜镜的宛花内心一惊,正准备出去查看一下情况,突然,一个浑身通红的人撞开了她的房门。她被眼前人的模样吓得呆愣在原地,手中的铜镜险些因为没拿稳而掉落。“这个奇怪的人看起来有几分熟悉。”就在她愣神之际,浑身通红的人突然举起了手,一把铮亮锋利的菜刀握在他的手中。
宛花看着这一幕,她知道,这把菜刀很快就会劈在她的身上,她跌坐在地上,闭上眼,举起了铜镜挡在了自已面前。
她几乎已经能想象到那锋利的菜刀切入自已肌肤的剧痛,那是一种死亡即将降临的绝望。然而,一秒、两秒……被劈砍的疼痛感却迟迟没有到来。
宛花的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中轰鸣,她带着一丝侥幸,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正在发生的事再次让她受到了惊吓。
浑身通红的人用他那分不清瞳孔和眼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铜镜,手依然握着菜刀高高的举着。随即,忐忑的深红从他的眼睛慢慢褪去,露出了与常人无异的眼睛与肤色。宛花刚看清楚这个人正是她的哥哥,紧随着,一抹黑色再次从她哥哥的眼睛开始蔓延开来。宛花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变化,直到她哥哥化为一摊黑灰被风吹散。
宛花感觉自已仿佛置身于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中,无法自拔,望着哥哥化为黑灰的地方。就在这短短几日里,先是父母相继离世,而如今,能与她相依为命的哥哥,竟也在她眼前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恐怖的怪物。她无能为力,就只能看着哥哥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化为一摊黑灰,被无情的风一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他从未在这个世界存在过一样。
屋外,一个村民满脸惊恐,他疯狂地奔跑着,边跑边歇斯底里地求救。短短几秒后,求救声就变成了惨叫声。只剩下了村里远处的嘈杂。
宛花带着铜镜,把门缓缓的打开一条缝,通过门缝往外看去,外面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就好像刚刚是她的幻听。她放心的打开了门,正准备抬脚出去,一把斧子从一旁突然劈下,要是她出门的动作再快一点的话这把斧子就会结结实实的劈在她的身上。
她赶紧往后退去,试图关闭房门,可一股蛮力冲撞了上来,把门撞开的同时把她也一同撞倒在地,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同他哥哥一样鲜红得像浑身涂满了血液一样的人。她捡起摔倒时掉落在身旁的铜镜,举了起来,镜中映照着的是宛花惊慌失措的容颜。浑身通红的村民再次举起斧头劈下,却劈在了铜镜上面,铜镜被劈落在地,宛花也因重力的作用整个人匍匐在了地上,虎口还隐隐作痛。
她急忙起身跑到铜镜掉落的地方,全身通红的村民也紧随其后。她再次尝试着举起了铜镜,当那张通红的脸映入镜面时,怪物如同哥哥那般化作了黑灰被风吹散。事实证明,刚刚是她拿反了铜镜,既然铜镜可以压制住这些怪物,那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宛花就这样拿着铜镜在村里游走着,遇到浑身通红的村民就用一样的办法让他变成黑灰。
终于,村里的嘶吼声和惨叫声平息了。
全村存活下来的村民已经不足四分之一,他们有的人抱着亲人的尸体哭喊着,有的人看着变成黑灰的亲人被风吹散。
宛花回到已经支离破碎的家,收拾着父母以及哥哥的遗物。
在父亲的工作间,她找到了一张羊皮卷,上面记录了关于铜镜的事。
据羊皮卷所述,铜镜名唤“厌心”。如若看遍了世间人心险恶、欲望丛生,遂可打造此镜,赋予其特殊之力,“厌心”,意在克制人心中过度的贪嗔痴念。当“厌心”现世,那些心怀恶念之人只要与它对视,心中的黑暗便会无所遁形,进而被镜中之力所压制。
羊皮卷上还记录了具体的打造“厌心”的方法。“这大概只有父亲和哥哥才看得懂吧。”宛花想着。
过了几日,村里都平安无事。宛花才最后看了一眼变得冰冷的家,拿着打包好的行李和“厌心”离开了。
直到后面赤目的发病者再次出现时,她才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