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琪美是真没想到,钟义瀚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杀了人,这本来让她有点害怕,但是,钟义瀚是为她才杀的人,而且是杀的那个淫贼,这就令她无比感动了。一个小小少年,能够为了她而去杀人,这怎么能不让她感动流泪呢?她的心里滚热,眼眶也红红的。她眼波明媚,晶莹流转,脸如桃花,楚楚动人。她欲说还休,不知该怎样表达心中的感激和感动,只能是伸出手去,好好地握紧着钟义瀚的手。
钟义瀚被她握了一会儿,心中莫名有些发窘。郭琪美今天穿得特别漂亮,身上还有清雅的香味,好似一只美丽的蝴蝶。她雪白的脸蛋、光滑的锁骨、纤细的玉手,都让钟义瀚莫名有些不敢看。如今她长时间握着他的手,他有些害羞。他不禁抽回了自已的手。他想了想,说:“大小姐,你不用谢我的,铲除奸邪,本是侠义之人应做之事。”
钟义瀚如今十二岁,虽然他经历悲伤与流浪后,心智早熟,但是也终究还小。“侠义”是什么,他心中也并无真正理解,只是从小听父母这样说,那他也就这样说,是人云亦云罢了。他真正懂事,那还得等以后长大了再说。
郭琪美见钟义瀚抽手,心中不禁失落,但她也按抑下了自已心中的感情。她一时也有些迷茫,自已怎会对这样一个男孩产生了如此亲近又浓热的情感。她扪心自问,这是对他产生了姐弟之情吗?并不是。那又是怎么了呢?她也说不上来。她想想,自已已经十八岁,而他才十二岁,自已实在是不该对他有别的感情生起。想想这“别的感情”,她不禁又有些羞涩。
郭琪美默默无言地又剥了些花生,然后,将这些花生放在钟义瀚的面前。这些花生一粒粒圆溜溜的,散落在钟义瀚面前,像一摊零落又散发着香味的心情。钟义瀚拿起一粒花生嚼着,又拿起一粒花生嚼着。他和郭琪美之间一时都不做声。闺房里静静的,只有阳光从门窗外洒入,阳光洒在郭琪美身上,使她看起来分外鲜艳动人。
庭院外的声响渐渐变小,像是收拾妥当、安置完毕了。两个丫环回进闺房中来。钟义瀚起身,向郭琪美行了个礼,道别说:“郭大小姐,那我今天先走了,以后有空再来看你。”
郭琪美心中有些依依不舍,但也不好说什么,她只是说:“好,那你记得要来看我。你回去和你大哥说说回郭家的事儿。”
“好。我回去说。”钟义瀚应承道。
“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做到哦,要回来我身边。”郭琪美有些娇嗔地说。
“好。”钟义瀚说。
钟义瀚告辞完,就出了郭琪美的闺房,往外面走去。他走到郭府的大院子里时,却看见外面一大帮人涌了起来。他怕自已太显眼,就赶紧往旁边的一条过道里一躲。
人声喧哗,脚步嘈杂。钟义瀚探头一看,那进来的一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贺彻和他的狗腿子们。郭老爷就陪在贺彻旁边,点头哈腰地陪他说着话。贺彻趾高气昂,谈笑风生,一派高官子弟的嚣张模样。
此时艳阳正好,晴空万里,院子中花香芬芳,郭老爷就让仆人在这大院子里布置下了几套桌椅,以供贺彻一行人坐在院中喝茶赏花。贺彻兴致颇高,他坐在一张红木的太师椅上,拿起茶碗,大口喝茶。郭老爷在旁陪坐,看上去说话微笑都十分小心,十分讨好。钟义瀚远远看见,贺彻额头上那道红印子还在呢。
钟义瀚现在是走不了了。贺彻坐在这院子里,钟义瀚不能往外走。后门那里又有陌生护院看着,他走后门必会被人盘问。他也不敢爬墙,现在的郭府,被那班新来的护院看管得很严,他们又都不认识钟义瀚。如果钟义瀚偷偷摸摸地往外爬墙走,一旦被护院抓住,拿来交给郭老爷,那他钟义瀚可就惨了。他不是怕郭老爷,他是怕贺彻。要是护院抓住他,误以为他是什么小偷贼盗,拿他来见郭老爷,那么,贺彻就必会看见他。要是被贺彻看见了,那他钟义瀚可就死定了。
钟义瀚思来想去,没有办法,就只好是想回到郭琪美那里去暂躲。还是就先躲着吧,等贺彻一行人走了再说,钟义瀚决定。
于是,钟义瀚就又悄悄折回了郭琪美的闺房里。郭琪美蓦然见钟义瀚又回来,不禁喜由心生。她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就把他早上触怒贺彻的事情给说了说。郭琪美不禁说:“小义瀚哪小义瀚,你还真是什么人都敢得罪。”郭琪美语含嗔怪,却又露着钦佩,毕竟,贺彻是她所讨厌的人,钟义瀚能教训那贺彻一班人等,她心底里也高兴。只是,贺彻是得罪不起的,钟义瀚只是一个流浪儿,他若被贺彻逮到,那么贺彻弄死钟义瀚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郭琪美担心钟义瀚。她要想办法保护钟义瀚。
郭琪美说:“那你就待在我这闺房里吧,反正我这间闺房里,男人不让进来。他们不会发现你。”
郭琪美又吩咐她身边两个丫环,不要把钟义瀚躲在她房里的事情说出去,否则每人都要挨打二十鞭。两个丫环赶紧允诺保密。
不一会儿,外面来丫环,唤郭琪美出去陪客人喝茶。郭琪美不应。外面又催。
屋里一个丫环对郭琪美说:“小姐,快去吧,不然一会儿老爷来了,他进屋来催,不就看见这钟义瀚了吗?”
郭琪美想想也是。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她对钟义瀚说:“那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吧,自已吃点桌上的糕点,我一会儿再回来。”
钟义瀚说:“好。”
郭琪美就带着两个丫环,走出了闺房,去外面大院子里陪贺彻。
钟义瀚一个人待在屋里,静悄悄的。明朗的阳光从窗外照入。钟义瀚怕有人从窗户中看见他在这郭大小姐的闺房里,他就赶紧去把那窗户给关了。窗户一关,屋里就暗了下来,光亮只是隐隐约约的。钟义瀚坐在凳子上,于半明半暗中,细细地看着这间郭大小姐所住的闺房。他从前也常来这里伺候郭大小姐,但是,他从没这样安静舒适地打量过这间她所住的屋子。屋子里的一切都精细干净,透着女儿家的讲究。细闻闻,这屋子里还有着一股淡雅的脂粉香。郭琪美身上的脂粉香,从前总让他感到万分厌恶,可是如今,他却莫名,觉得这脂粉香很好闻。他喜欢上了这股香味。这股香味,是女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