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义瀚见大哥生气了,就也不想再和大哥说这件事。其实大哥说的也没错,郭家老爷、郭家大小姐,对他们兄弟俩都不好,钟义瀚以前也和钟仁浩一样,痛恨这郭家上下所有人。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钟义瀚现在从心底里不讨厌郭琪美了。郭琪美那穿着红肚兜、楚楚可怜地被绑在床上的模样,一直还深深地烙印在钟义瀚的脑海里,他有些怜惜她,想要保护她。他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也许,是因为她真的太漂亮了吧。从她衣衫不整、雪肤裸露地抱紧他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对她的恨就烟消云散了。而这种感觉,钟义瀚是不会告诉给大哥听的,而且,钟义瀚也相信,别人不会懂这种感觉。
只是,钟义瀚在心里倔强地打定了主意,他一定要把这包银子还给郭家,他不想因为救了人而收钱,这样让他自已的心里很不舒服。他也不想再和大哥说这事,因为他怕说着说着就会吵起来。
装着那些银子的布袋子上,沾染着不少采花贼何良死时的血迹,这些血迹如今已经干透并且发黑,就像生长在这包银子上的一些血伤疤。而且,看着这些已经干透的乌黑血渍,钟义瀚还会不禁想起自已第一次杀人时的那种复杂痛苦。这种复杂痛苦里,有恐惧、有仇怨、有憎恶、有决绝,还有某种隐秘的快感,这快感,是快意恩仇,是锄强扶弱,也是主宰他人生死的满足。总之,杀人,让钟义瀚感到了自已的不洁和邪恶,哪怕他杀的只是一个肮脏又无耻的淫棍而已。或许,是钟义瀚还太小,很多陌生的感觉,他还需要岁月来教他适应。
钟义瀚找了一个干净的布袋子,来装这些银子,他把那个血污的袋子给扔掉了。
钟仁浩对钟义瀚说:“弟弟,师父上次就和我们说了,让我们自已收着这些银子,等我们以后长大一些了,可以拿这些银子做本钱,去做些小买卖,养活自已。”
钟义瀚想了想,说:“只要有本事,我们就可以从无到有地,自已挣出本钱来。我们不需要拿别人的银子做本钱。”
钟仁浩想和弟弟再争辩,可是想想,弟弟当初做那一切事情,都是为了救他这个大哥。去郭家也罢,杀人也罢,都是钟义瀚为了要筹钱救大哥,才引发出来的一系列事情。所以,钟仁浩也不想再对钟义瀚生气了。这包银子,本来就是郭家送给钟义瀚的,所以,钟义瀚要怎样处置这包银子,就随他去吧。
钟仁浩闷闷不乐地睡下了。他心里一直还把弟弟当成一个幼稚的小男孩,可是现在,他却感到,弟弟也是有他自已的想法与执着的,他命令不了弟弟。
钟义瀚把那些银子全部装好在干净袋子里以后,就把这袋银子重新放回了床底下。他吹灭蜡烛以后,就也一声不吭地睡下了。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他有些累。他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钟仁浩去陪颜玉姣玩耍,钟义瀚自已就抱了那一大袋的银子,出了门。他要去郭家,把这一大袋的银子还给郭琪美,让这件事情有个善始善终的结尾。从颜树魂的家里到郭家,要走的路可不短,钟义瀚为了赶时间,就跑得挺快。他这一跑起来,可就发现自已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什么不一样呢?他跑得比以前快了、有力量了、轻松多了。他的腿力,似乎增长了。他想了想,就想明白了,这或许便是任督二脉被打通后的效果吧,而且,师父颜树魂,还给了他们兄弟俩不少内力,这些内力,是扎根在了他们的体内的,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那是一份属于了他们自已的力量。只要他们兄弟俩好好修炼,认真习武,他们的内力,以后就还会不断地增强。只要他们足够强,以后,就没有人可以欺负他们了,什么孙大金刚,什么宋天保,谁都别想再伤害他们兄弟俩。
想着这些,钟义瀚心里高兴,跑起来都透着欢快劲儿。他就像一匹充满力量又朝气蓬勃的小马驹,在路上朝着阳光欢快地奔跑着。
这时候,他听见背后传来一片嘈杂又喧嚣的马蹄疾奔声,还有略显沸腾的人声。“驾、驾、驾——”的纷杂吆喝声。还有清脆又响亮的、马鞭抽在马身上的声音。“前面的人闪开,不要挡着我们司库大人的路,快都闪开!”一片狗腿子的吆喝声。
钟义瀚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只见一队锦衣华服之人,正策马疾奔,在路上横冲直撞地前行。为首二人,似是仆从,策马前行,开路吆喝。二人之后,是一头戴高帽,身穿大红锦袍的公子哥儿,这位公子哥儿,脸上挂着油腔滑调的笑容,眼神狂傲,似乎目空一切。而在这位公子哥儿的身后,又有十多骑人马,全都是腰间挎刀,是一副护卫的装扮。
马蹄疾奋,烟尘滚滚。有老人家躲闪不及,被撞翻在地,钟义瀚要去扶那老人家,自已却也险些被马蹄踏到。钟义瀚自已也摔倒在地上。钟义瀚气不过,随手抓起一粒石子,就往那公子哥儿的马上扔过去。他扔得用尽全力。
要是按照往常,以钟义瀚的力道,这扔出去的石子,最多也就只能蹭一下那马背,可能那马都不一定会感觉到痛。可是,钟义瀚忘了,他如今,体内已有一定量的道家内功,而且,这内功,已在他的任督二脉中循环运转过七十二圈,有了蓬勃的生命力。所以,他尽全力扔出去的这粒石子,可是重重地打痛了那位公子哥儿胯下所骑着的高头大马。马儿惊嘶一声,痛得战栗一阵,它前蹄扬起,半身竖直,马头乱摇。骑在这匹马上的那位大红锦袍公子哥儿,差点被马给甩下去!他赶紧勒紧缰绳,抱紧马脖子,“吁——吁——吁——”他连声呼喝,想要让这匹受惊的坐骑安静下来。
仆从们见公子哥儿在马上遇险,纷纷惊呼:“贺司库,小心!贺司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