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白芷没有想到的是,此次入宫,她和庄承宇都被带去了承明殿。
皇帝的脸色恢复了一些,向夫妻二人说道:“前些日子,朕身体不适,多亏勇毅侯夫人入宫诊治,朕才得以好转,但近日朝政繁忙,朕难免力不从心,今日特请你们夫妇一同前来,主要也是想请夫人再为朕施针诊脉一次。”
庄承宇正想开口拒绝,皇上抬手道:“你先别说话。”
白芷俯身施礼,对皇上道:“启禀陛下,臣妇今日入宫没有带药箱,可能只能为陛下诊脉,无法施针了。”
没想到皇帝招了招手,曹内监就端了一套银针在白芷面前。
白芷也只得点头同意,跟随着曹内监和皇帝进了内殿帐内。
庄承宇在外殿急得抓耳挠腮。昨儿晚上,白芷才有机会将她入宫为皇帝看病一事告知庄承宇,当时虽觉得不太好,但也知道那种情景下没有第二个选择。
但今日,庄承宇怎么看都觉得皇帝已经大好,却还要叫白芷再次行针诊脉,不知到底所谓何意?
庄承宇正在胡思乱想时,白芷已经施针结束,她一个人先退了出来。
庄承宇一脸担心的看着白芷,白芷对他笑着摇了摇头,庄承宇才算放下心来。
皇帝扶着曹内监的手走出来时,庄承宇和白芷已经恢复了低头恭顺的样子。
皇帝道:“你们夫妇二人,远离京都十八年,受了许多苦,如今既回来了,朕一定好好补偿。”
皇上这话吓的庄承宇和白芷忙跪下,连连道不敢。
皇帝看他二人恭顺,也不叫起,转头对曹内监说:“朕记着前些日子辽北进贡了两根千年人参,你去取一根来,赐予勇毅侯夫人。”
又对白芷说道:“这千年人参,再怎么稀罕难得,也是救命的药,夫人妙手仁心,定能让这人参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皇帝赏赐不能推,白芷只得叩首谢恩。
曹内监将一个锦盒端了出来,走至白芷面前,白芷将两手伸向头顶,等待接受皇上的赏赐。曹内监将那盒子稳稳地放在白芷两手中,轻步退至皇帝身边。
看着白芷接了人参,皇帝便大手一挥,让夫妇二人起身,并给二人赐了座。
庄承宇扶着白芷坐下,抬头正见皇帝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二人,半晌,指着庄承宇笑道:
“当年,朕还是太子,这个人,说是陪朕去视察灾区,没想到给自已视察了个媳妇。
回来拉着朕又哭又闹,怎么都要求个赐婚。如今看你二人鹣鲽情深,也算没有辜负他当年的深情了。”
庄承宇有些不好意思,偷瞄了自已媳妇一眼,没想到白芷也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夫妻二人正在你侬我侬的对视,皇上又开口道:“当初求赐婚时,勇毅侯便告诉了朕,夫人从小跟着李华佗四处行医,果然医术了得,皇后也是连连夸赞,倒不知道夫人与皇后何时结缘?”
夫妇二人都被皇上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的一怔,白芷甚至还不小心和皇上对视了一眼,然后心虚的立即低头答话:“回禀陛下,臣妇从小在江南长大。后因机缘巧合,拜入师父门下,虽说也跟着师父四处行医,但因江南气候宜人,于师父旧疾有益,故还是在江南的时候多。
当年臣妇不过十二三岁,娘娘的父亲正在江南任职,本也没有交集。但那时知府夫人心地善良,在当地开了一间女学堂,于是当地的豪门官绅都送自家的女孩去学堂读书。
师父在江南本就很有声望,看我羡慕其他女孩可以读书,便向知府大人开了口,大人便也让我入了学堂,臣妇便是那时与皇后娘娘相识的。”
皇帝听的来了兴趣似的,又追问:“那皇后的医术也是夫人师父所教?”
白芷一愣,回道:“师父并未教授过娘娘。只是师父要带我们去北疆时,恰巧赶上娘娘父亲回京任职,娘娘便同家人说了此事,大人邀请我们同行一段。
那时候在路上无事可做,娘娘看臣妇每天看医书,觉得有趣,偶尔便会问臣妇几句。
臣妇当时年幼,便也卖弄了,给娘娘教了几日。”
皇上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笑说:“难怪皇后每每提及夫人,总是很亲切的样子,原来是还有半师之谊,可见女儿家行走世间,也是不缺有趣的异闻。”
白芷微笑颔首。
“到了京都你们就分别了?再未见过?”
白芷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娘娘心善,央求了大人,留我们在京都住了半月,我们才和师父离开。后来便听说娘娘嫁给了陛下,更加没有机会相见了。”
皇上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白芷说道:“听夫人这么一说,倒是朕不对了,不该把夫人拘在这,夫人去看看皇后吧,朕刚好和侯爷说会朝上的事。”
白芷只觉得得到了大赦,立即起身告辞,果断丢下庄承宇走了。
凤仪宫里,皇后热情的拉着白芷的手道:“昨儿便听说陛下让你们夫妇进宫,本宫从早起便等着了,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却原来先去了承明殿。”
白芷道:“皇上让臣妇又诊了一回脉,说了会话。”
皇后便问:“皇上身体怎样?当日人太多,本宫也不方便细细问你,皇上究竟是为何病的。”
“娘娘放心,皇上不过一时邪气入体,现已大好,日后好好保养才是。”
皇后这才放心,叹了口气道:“宫里的太医,都是一个样子,说三分留七分,算不得真。”
白芷便笑:“娘娘如此不信太医,难怪皇上今儿还问臣妾,娘娘是不是也跟着臣妇师父学过医呢。”
皇后的笑突然僵在了脸上。
“这话怎么说的?”
白芷看她的样子,也敛了笑容:“陛下问臣妇如何与娘娘相识,臣妇直言相告后,想必陛下猜想娘娘认识师父,便误会娘娘也学过医吧。”
白芷边说边看皇后的脸色,声音也越来越小。
皇后一言不发,脸色露出凄然之色,白芷不知自已说错了什么,便轻唤了两声“娘娘”。
倒是皇后身边的常嬷嬷插嘴道:“娘娘近日神思倦怠,怕是想起了年幼时与夫人一同玩耍的日子,难免感怀。”
皇后方醒过神来,勉强对着白芷扯了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