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明儿就是大年三十,府里基本装饰妥帖,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庄承宇下朝没多久,庄景也回来道:“张大统领知道今年父亲和母亲都回京了,说我难得和家人过年,便让我这几日休息,等到陛下开朝再回去。”
庄承宇高兴,便在心里记下了张大统领这个人情。
但是要说起来,庄景回京,全家最高兴的莫过于庄青。
他因被白芷派了照顾柏英的任务,连出去玩的时间都没有,圈在家里一个月已经闷的发慌 ,看见庄景回来,赶紧把柏英的手交到庄景的手上,一溜烟跑了。
白芷正和彩月在正院里对着明日厨房准备的酒菜单子,就有丫鬟跑了进来:“夫人,宫里来了好些人,将军让您赶紧过去呢。”
白芷只得匆匆更衣,往前院去。
她到的时候,庄承宇已经命人开了中堂,摆好了香案。
看着白芷到了,一家子人便乌泱泱的跪下接旨。
大半个院子的人,竟没有出一点儿动静,只听宣旨官一人高高在上口沫横飞。
皇上封庄承宇为勇毅侯,世袭罔替,辖制千机营,掌管京都防务,年后上任。
封白芷为一品诰命夫人,大年初二入宫谢恩。
又赏赐了好些年礼,其中有一些是皇后娘娘的赏赐。
宣完旨,庄承宇和庄景便请宣旨官去吃茶,又准备了红包给来宣旨的太监宫女们一人一个。
女眷们便回到了内院。
白芷看着院子里忙忙碌碌却有条理的彩月,心下十分安慰。
正想着这点人实在不够,年后要不要再买几个丫鬟婆子,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来向她请安。
来人正是李妈妈,自从那日白芷让她自去想想之后,李妈妈便几乎没有出门,白芷也不管她,只命丫鬟日日将新鲜吃食送去。
李妈妈几乎瘦了两圈,脸上也显出了枯槁之色。
“彩月,你带人先去芳华苑,看看那边需不需要添些什么装饰,晚点一会儿再来收拾。”
看着彩月领着丫鬟婆子们出了门,李妈妈当即跪了下来,道:“夫人,我再也不会了。”
白芷看了她一眼,说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道理,还需我讲给妈妈?”
李妈妈立即跪下:“夫人,老奴敢指天发誓,从未对夫人不忠,只是素言那孩子在宫里,我不能不管她啊。”
“素言的事,我早同你说过,你非不听,现下好了,她这辈子算是离不了深宫了。”白芷恨铁不成钢道。
李妈妈已缓了神情:“当日,我只觉得娘娘和夫人交好,若素言在娘娘身边,可不是两厢便宜,谁知道......”
白芷看着她,问:“到底怎么回事,妈妈赶紧说了吧。”
李妈妈喏喏道:“起初也都是好的,娘娘对素言很好,身边除了常嬷嬷,便最信任素言了。
偶尔也跟素言问问咱们家里的情况,但都只是关心而已。
可是这几年,就是太子和荣郡王接连受伤后,娘娘不知怎么了,性情越来越暴戾不说,成日里还疑神疑鬼的,对素言也是动辄打骂。
便是一般人家的主子打骂奴才,也只有忍着的份,更别说是在宫里,素言刚开始还不肯告诉我,但,她传信实在是过于密集,我便起了疑心。
后来总算说了实话,是皇后娘娘,逼她打听我们府里的情况。”
白芷神情坦然,问道:“娘娘这样奇怪,可曾请太医看过?”
李妈妈道:“自然,太医都正常请平安脉,可是太医次次都说娘娘无虞,只说是伤心过度,开了药调养便是,便也没人敢告诉太医娘娘性情大变一事。”
白芷想了一会道:“那日我进宫请安时,却没见娘娘有什么不对。”
“夫人没觉得娘娘对您疏远了许多?”
白芷摆摆手:“我知道她对我有心病,倒也没什么。”
李妈妈抬起眼睛,看着白芷:“是太子的事吗?”
白芷也看着她:“妈妈知道?”
李妈妈摇头:“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何当日夫人明明给太子治的好好的,突然就不治了,还找了理由回了青川。”
白芷眼神复杂:“其实那事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已做的对不对,有时想起来也后悔,如果我不管不顾,太子是否能醒过来。”
李妈妈赶忙起身,往前一步,伸手堵在白芷嘴边:“是我不好,这事就别在这说了罢。”
白芷点点头:“妈妈还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的?”
“我很奇怪,皇后娘娘为何要素言打探府里的消息,夫人远在青川,又能对皇宫有什么影响呢?”
“那妈妈都说了些什么?”
李妈妈黯然:“我若什么都不说,素言在宫里日子实在难熬。可夫人待我这样好,我也是将将军府实实在在当自已家,便只挑些不甚重要的事传出去罢了。”
白芷警惕的问道:“那落落和瑶儿的事,妈妈是否说了?”
李妈妈急急摆手道:“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将姑娘们的事说出去啊,但我说了叶家出事前曾向夫人求救。后来,素言告诉我,皇后娘娘听说此事,却也没有很惊讶。
对了,素言近日向皇后请安,发现娘娘周身似是有一股黑气萦绕。”
白芷不觉坐直了身子:“黑气?什么意思,是灵气吗?”
“不,不是,但素言没有夫人的悟性,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
白芷心下略略忖度,笑问:“妈妈这一段时间怎么想的这么透彻了?”
李妈妈不禁落泪:“前几日,素言告诉我,她怀孕了。可太医刚诊了没两日,孩子便没了,她差点连小命也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