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江南
白芷常说,学医者不能把书读死了,重在实践。
可惜现在身为将军夫人的白芷不能像从前一样纵情江湖,想了想,还好有个柏英,便将他交给了落落。
经过落落的悉心照料,九月中旬时,柏英总算能说句整话了。
激动之余,便求着落落带他去碧泉轩找白芷。
这孩子一见到白芷便跪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
落落和白芷手忙脚乱才将他扶起来坐好。
柏英抽抽搭搭道:“夫人,这些日子我已经完全想起来了,可惜我口不能言,无法告知夫人。”
落落给他倒了杯茶放好,便去关了院门。
“当日,我和姐姐准备返程回府,行至偏僻处,两个黑衣人攻击了我们。
他们绝不是一般人,我和姐姐不过几招就被制服,对方拿出个镣铐,准备给姐姐戴上时,姐姐突然拔了簪子对着那人眼睛狠狠一下,那人当时就痛的大喊一声,也因此惹怒了他,活生生掐死了姐姐。”
说到此,柏英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落落也早已在白芷的怀里泪流满面,这些事落落都是第一次听,惊惧之余,不免感叹菱香姐姐的刚烈。
柏英缓了缓,继续说道:“我被他们打晕了,等我醒来时,躺在一张床上,有一个带着面具的人,在我身上扎针,从那以后,我便时而迷蒙,时而清醒,感觉自已身在幻境,虚幻之间,不辨真假。”
“可怜的孩子,别怕,你已经没事了。”白芷怜爱的摸了摸柏英的头,问道,“还能记起什么特征吗?”
柏英皱眉思索了一会:“我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他带着个傩舞面具,恐怖非常。”
白芷看他的脸上显出惊惧,连忙制止:“罢了罢了,不要想了,你现在就好好休息,听落落的话,有什么事情,都等大好了我们再议。”
落落便又带着柏英回去了庄青的院子。
当天晚上,庄承宇回了府,一见面白芷就高高兴兴的将柏英见好的事讲给他,却看庄承宇似乎心不在焉,便问他出了什么事。
“陛下的旨意今儿到了。”庄承宇道,“让我携家眷在年前回到京都”。
白芷也瞬间无精打采了起来,偏偏这皇帝在圣旨上说的相当好听,要在过年时和自已的好友同乐。
夫妻俩不得不带着假面笑容开始忙碌。
家里的东西带什么不带什么,丫鬟小厮带哪个不带哪个,乱七八糟一堆事。
偏褚歌忙上添乱,给白芷留了一封信,说是先走一步去京都等他们,然后不告而别,气的白芷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庄承宇又在军营里面忙自已的事,只有李妈妈老人家忙的脚不沾地。还好有个落落心细又耐心,给白芷帮了大忙。
那两个小的也趁着家里正乱,没人注意她们,抓紧时间灵修。
又过了半个月,才算马马虎虎收拾好,因天气将冷,一旦水上结冰,就得走陆路,他们这一大家子,实在是不方便,便急急忙忙踏上了去京都的路。
他们先是快马去金陵,然后再换水路回京。
白芷带着还没痊愈的柏英和女孩子们坐了两辆马车,庄承宇和庄青、府兵自然是骑马。
再加上家丁仆役,行李箱子,浩浩荡荡一大队人马。
颠了两日总算上了船,孩子们都是第一次坐船,白芷怕她们太激动,出了意外,就让庄青时时跟着妹妹们。
庄青很想说,他也是第一次乘船。
以前跟着庄承宇回京述职时都是一路骑马,风尘仆仆,累个半死,难得这次可以游玩,他才不想跟着那几个黄毛丫头。
可惜他在船上只高兴了不到半天就老实了。
庄青,瑶儿都出现了头晕呕吐的症状,在船上眩晕的站都站不住。
白芷内疚,这些日子光忙着收拾东西,怎么忘了准备几贴晕船的膏药。
倒是落落安慰道:“咱们带了不少药,这就配了去煎上,没事的。”
又想想:“他俩如今这么难受,行针可能更快见效,我这就去煎药,您先去给他们行次针吧。”
白芷笑道:“好姑娘,你倒是临危不乱,一起去吧,行完针再去煎药。”
两人先去了瑶儿的舱里,白芷几针下去,瑶儿即刻便舒服不少,呕吐也止住了。
两人看着瑶儿睡下了,又让灵儿好生照看着,才去了庄青舱里。
庄青本来晒黑的脸,已经难受的煞白,在榻上哎呦哎呦的叫唤。白芷却站着不动手,把银针一举,对着落落道:“你来。”
庄青本就难受,听着白芷这话,更加面如菜色:“娘,我也是你亲生的吧?”
落落本来还不敢动手,听庄青这么不信任自已,反而被激起来,气定神闲走到庄青面前坐下,按照白芷给瑶儿扎的那几针,照样施针下去,只是最后,多加了一针。
庄青疼的呲哇乱叫,他惊恐的看着落落:“你你你,你对我做什么了?”
落落不紧不慢的收拾银针,头也不抬,问庄青:“还想吐吗?”
被落落这么一问,庄青才反应过来,好像确实不那么难受了。
但还是嘴硬:“你扎这么疼,我我,哪还顾得上其他的难受。”
落落手里的东西已经收拾完,低眉顺眼的站在白芷身后,温温柔柔的说:“是妹妹大意了,妹妹原以为哥哥多年沙场试炼,肯定早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下手的时候便没收住力。妹妹下一次一定注意,在这给哥哥道个歉吧。”说着还屈膝行了个礼。
白芷本来捂嘴偷笑,在听到“铜皮铁骨”时,实在是忍不住了,放声大笑。
庄青本来就气,看着自已母亲还笑的这么没心没肺的,又羞又气,转过脸不理这娘俩了。
落落看他老实了,给白芷说了声自已去取药,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