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平时不会喊某个称呼,却突然在某时某刻喊上这个称呼时,说明这已经是最危险的信号,就比如,现在……
“乐少侠。”
“你想去哪呢?”
穆清看似是在礼貌地发问时,实则已经提前动手将欲撒腿就跑的女混子拽回面前,刚抬起另一只手,就见这不安分的家伙下意识缩了缩脑袋,估计乐少言是以为自已要对她动手教训一顿。
“乐少侠现在知道怕疼了?刚才怎么不见你怕呢?还以命换命,给你厉害的,胆子这不是挺大的嘛?”穆清简直要给这女混子的举动气笑了,但抬起的手却并没有如乐少言想象那般重重地落在其身上,而是强硬地抓着她在原地转了一圈,应该是在给她检查身上有没有哪些地方伤着。
乐少言看明白了穆清的意图,也不敢妄动,只在心中悄悄松了口气,然而正当女混子以为自已躲过一劫时,就听穆清又怒道:“上次对付四毒时是这样,这次比试又是这样,每次都是,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可以换?!”
在确认了乐少言身上除了几处轻微的剑伤擦痕外没有别的伤势后,穆清这才松开了这女混子,但嘴里的念叨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若是早知道你那所谓必胜的信心都是这样来的,那我绝不会同意你再应下那劳什子赌约,这么不惜命,我看你最好是连伍仁村都别出了,命都没了还闯什么江湖?!你……”
听到穆清甚至连这种气话都说出来了,乐少言哪还敢再怠慢,连忙出声安抚道:“穆姐姐教训的是,此事是我不对,以后我会尽可能少让你担心的。”
看到这女混子认错态度难得积极,穆清一时之间觉得不可思议,本来还有想要继续说的话也卡在喉间不上不下了,可转念一想,不对,乐少言这说的都什么跟什么,问题关键是让自已担心吗?趁机偷换概念的小滑头,就知道玩弄这些小聪明,差点就给她绕进去了!
穆清越想越气,曲起食指径直敲在了乐少言的脑门上,愤然说道:“都说了多少次你那些小伎俩在我这行不通,别想糊弄过去,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此事你不对在哪?”
乐少言见搪塞不过去,只能老实认错,揉着脑门悻悻说道:“下次一定惜点命。”
穆清这才作罢,不再提及此事。
一旁楚怀瑾看到乐少言这个向来只有坑人份的女混子,居然也会有被治的服服帖帖的时候,顿时心情大好,捂着嘴不停偷笑,在内心都有点佩服起这位穆少坊主了。
金翼史则是从头到尾一语不发,无人在意,其嘴角噙着的笑容不知在何时悄然淡去了许多,看向乐少言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似是若有所思。
穆清静静将乐少言身上那些擦伤处涂上金创药,女混子也不敢再造次,就这样一动不动干杵着任由着穆清摆弄。
金翼史看了两人良久,忽然开口,问道:“对了,我身上还有一处旧疾,是以前比剑受伤落下的病根,可否劳请这位医术高超的少坊主,稍后来屋内帮我看看么?”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语,却是令得乐少言心中警铃大作,闻言,第一时间拦在了穆清面前,警惕地看着金翼史,不肯让穆清上前的意思。
倒也不怪乐少言会如此应激,要知道金翼史这才刚怀疑过穆清的身份和目的,现在又莫名其妙找了个看着就很刻意的理由想要和穆清独处,实在是可疑,让女混子不得不生有防备之心。
穆清自是知道乐少言会如此是因为担心她,于是轻拍了拍后者的肩,柔声劝道:“无妨,我是医者,她是病人,是得由我去帮她看看。”
“穆姐姐……”
“阿言,放心,没事的。”
乐少言认识穆清也不是一两天了,很清楚她在医学相关的事上有多执着,看穆清如此坚定,终是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又叮嘱了几句让穆清保护好自已。
金翼史看着两人推来推去,只觉有些无奈又好笑,不就是找人去看个病,怎么搞得好像她跟那要棒打鸳鸯拆散两人的坏人一样?还是早点把一些事说明白的好,免得这女混子防自已跟防什么似的。
于是,金翼史摆了摆手,说道:“没关系,不着急,先给我妹子弄好了我们再去。”
在穆清上完药后,乐少言也随意擦了把额头上沁着的汗珠,转头看向金翼史和楚怀瑾,欲把话题转回到赌约上,蓦地,女混子却是感受到腰上一紧,转眼一看,却见穆清不知怎地突然扑了上来,还用双手环住了她的腰身。
霎时间,乐少言大脑一片空白,整个身子不自觉地僵硬起来,双手更是无处安放,抱是不敢抱,放也不好放,只能是突兀地停在半空,顿了片刻后,才试探性地唤了一声:“穆姐姐,你这是……?”
紧接着,就见穆清上一秒还环抱在乐少言腰上的手,下一刻便立马收了回来,手中还凭空多出了个酒囊,没错,就是女混子比试前挂在腰上的那个。
乐少言登时愣了神,眨了眨眼,看着那眼熟的酒囊,而后再望向穆清时,很快便察觉到了其唇角扬起的那抹狡黠笑容,刹那间,女混子的脸色直接就从刚才的不知所措,变成了现在的惊慌失措。
所以穆姐姐只是故意那么做,好让自已分神,趁机干这事的吧?!
女混子自知理亏,只敢猜,不敢言。
看着乐少言那瞬息万变的面色,穆清得逞般的笑容也更深了几分,含笑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打趣意味,戏谑道:“阿言,你怎么看着呆呆的啊?莫不是以为,我看你赢了赌约,所以要奖励你吧?”
“……”
乐少言顿时说不出话了,无他,只因为内心的想法,完全被说中了,自已还真是这么以为的,或者应该说,自已是这么期待的。
穆清看乐少言小脸上露着一副被说中的惊慌模样,直在心中笑叹,这女混子在某些方面还是太过单纯,真是一点事都藏不住啊……不,也不能这么说,兴许,只是她根本没打算在自已面前藏什么?
可即便如此,穆清也不会纵容这女混子胡来:“让你受着伤应下赌约已经是破例,我可没有让你受着伤喝酒吧?”
“阿言,我有没有说过,受了伤不许沾酒?不遵医嘱还想要奖励?做梦!东西我没收了,下不为例。”
说着,穆清晃了晃手中的酒囊,然后当着乐少言的面,将手中的东西收入囊中。
乐少言整个人瞬时蔫了,哭丧着脸,委屈巴巴,泪眼汪汪直勾勾盯着酒囊最后消失的地方,那表情,活脱脱跟被穆清欺负了似的。
穆清实在是没眼看,算是理解了难怪先前秦夫人会嫌这女混子丢人,小声嘟囔“就这点出息”后,终是于心不忍,补充了一句:“等伤好了再给你。”
不出穆清所料,乐少言转眼就乐开了花,直呼:“好耶!穆姐姐最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