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里,此起彼伏的聊天声、嬉笑声,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子书牢牢地困在其中。
她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和不安,假装不经意地和同学们插科打诨,时不时地还要扯着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寝室的灯光昏黄而温暖,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晕中,可是子书却觉得时间过得无比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了一般。
终于,随着寝室熄灯铃声的响起,喧闹的寝室渐渐安静下来,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躺到床上进入了梦乡。(因为班上有不少学生辍学,还有一些是嫌弃集体寝室环境不好,都选择在外面租房子,所以到初三的时候,寝室里都是一人一张床了。)
子书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一块压在胸口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小心翼翼地从口袋深处摸出那张被她捂得温热的纸条,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躲进被窝里,打开了手电筒。
昏黄的光线下,江晨曦那句“我是认真的!”,笔锋凌厉,力透纸背,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撞击着她的心脏。
江晨曦的这几个字,在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和不安,同时在她心头蔓延。
她紧握着纸条,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江晨曦写下这句话时的认真神情,这简单的几个字,却像一束光,照亮了她原本平凡的少女心事。
她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将这份珍贵的感情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期待着未来可能发生的美丽故事。
子书和江晨曦,平时在班里并没有什么交集。他们一个像清晨的薄雾,安静内敛;一个像午后的骄阳,张扬热烈。两人之间的互动,少之又少,更别提什么出格的举动。
偶尔,子书和后桌的男生聊得兴起,江晨曦会突然出手,对着那男生的背重重地来上一巴掌。
那巴掌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像是带着一股莫名的怒气,让周围的同学都忍不住侧目。
子书目睹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有时,她实在看不下去,便会忍不住开口,带着一丝责备和关切,对后桌男生说:“他下手那么重,你都不会生气吗?为什么不还手?”
后桌男生还没来得及开口,江晨曦便猛地转过身,语气不善地反问道:“怎么?你心疼他?”
子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只能愣愣地看着江晨曦,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深邃而难以捉摸。
子书从他凌厉的眼神中,似乎读出了一丝警告的意味,仿佛只要她胆敢说出“心疼”两个字,就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后桌男生每次被江晨曦拍肩膀的时候,都只是笑着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没事没事,我们是好兄弟嘛,是吧,兄弟?”一边说着,还一边用力搂住江晨曦的脖子。
江晨曦则会不耐烦地挥开他的胳膊,但嘴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低声说:“就是,别动手动脚的。”看到他们相处得如此“哥俩好”,子书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她以为,她和江晨曦之间这种隐秘的甜蜜,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像是童话故事里王子和公主的爱情,虽然不被世俗所接受,却也因此更加珍贵。
直到有一天中午,江晨曦把手机放到她手里,丢下一句“帮我拿着,我去打球”就和程林勾肩搭背地走出教室。
子书接过手机,看到他匆匆忙忙的背影,心中涌起一丝甜蜜。她像往常一样,利用中午午休时间补作业。
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突然,放在课桌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子书拿起手机,发现是黄雨薇发来的信息
黄雨薇是他们班上的同学,只是比他们大一岁,初三的时候就不来上学了,开学那天她男朋友王雨泽知道后,也干脆放弃了学业,跟着她一起走了。
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王雨泽从初一就喜欢黄雨薇,可黄雨薇喜欢的却是江晨曦。
但是,江晨曦对她好像没什么意思,再加上江晨曦和王雨泽又是称兄道弟的好朋友,就更不可能接受黄雨薇的心意了。
也不知道黄雨薇是怎么想的,竟然想出一个主意,非要认江晨曦做干哥哥。
那时候子书和他们都不熟悉,只是和黄雨薇因为住在同一个寝室,关系稍微近一些。
对于她认干哥哥的举动,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毕竟青春期少男少女的心思总是让人难以捉摸。
那么复杂的关系,如果不是有人特意跟她提起,根本就想不到这一层。
更何况那时候她的心思都放在学习和自已的朋友身上,哪有时间去关注他们的生活。
初一的时候,她和江晨曦并不熟悉,只知道班上有这么个人,是黄雨薇的干哥哥。
模糊的印象里,他总是坐在教室后排,身边围绕着一群男生,很少说话,但身上却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魅力。
初二开学,班里换了座位,子书的右边是黄雨薇,左边是江娟,而江晨曦就坐在她的后排,他的左边是王雨泽。
也许是距离拉近了,子书开始不自觉地关注他,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关注他偶尔投来的目光,关注他嘴角那一闪而逝的笑意。
江晨曦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黄雨薇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说个不停,王雨泽就宠溺地看着她,偶尔插几句嘴。
他也不参与,只是安静地听着,像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子书那时和他们都不熟,也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每天也就和同桌江娟说着悄悄话。
他的个子高,腿长,经常把脚伸到坐凳下,子书的座位空间本来就不大,他的脚老是跑到她的地盘,她开始会好声好气地回头跟他说:“同学,麻烦把脚收回去一点好吗?”
他倒也听话,乖乖收回去,次数多了,子书就烦了,也不和他客气了,直接一脚踩下去,听到他闷哼一声,才解气地回头瞪他,然后得意洋洋地冲他笑,每次他都不生气,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好像在说:“小样,你再嚣张,我可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