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赋晦话中的信息量很大,但都没能抵得过他说话时散发出的怨气。苏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对上他那双有些幽怨的眼睛,最终只变成了一句——
“那还真是对不起了!”
“也用不着道歉,以后你听话点就行。”
听了苏灿的话,常赋晦的怨气消散了许多,似乎连心情也转好了。
苏灿闻言拳头都捏紧了,那边常赋晦再次开口说出的话却打消了苏灿动手的念头。
“你的情况,圈里人几乎都知道,我们暗地里为你挡下了很多来试探的人。他们过来试探和刘奋进不敢让你碰到的原因相同,都是因为大家认为能够不受‘场’影响的你,可以消除人们修成‘场’的天赋。也就是说,还没修成‘场’的人,被你碰过之后,很可能就再也修不出‘场’了。”
“不错,我之前怕碰到你就是这个原因,毕竟我一直在修‘场’嘛!”刘奋进也跟着附和,“还有一件事,你也应该知道,你以为少主在你醒来以后为什么一直没回来那是因为他在外面帮你运作呢,他可是倾尽整个公司的力量在保你!”
“先不提这个,继续说回你能破除‘场’的事儿。通过多次验证,我们发现并不是只要你看一眼,就能打破已经形成的‘场’。要想完全消除能力者加诸在你周围的‘场’,需要你在不经意间发现,意识到它的不正常之处,在不知不觉间破了局。这期间不能有其他人给予干扰,否则就没了效果。”
“听起来挺牛的啊,我都不知道我竟然这么厉害!”苏灿讪笑两声,偷偷瞧了刘奋进一眼,有些心虚,不由得盘算起该怎么弥补他。
“黑衣人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在队伍里有我的情况下,对我们设下了困阵,却又在阵法外面套了一层‘场’。‘场’是设给我的,而困阵则是给你的。她的用意很明显,就是为了让我们利用你的情况去破‘场’。”
接着林垚又说起了之前山上发生的,苏灿不知道的事。
“为了防止你被干扰到,所以我们都没有陪着你一起出去,结果显而易见,你轻易就破了‘场’,却也在黑衣人的操作下与我们走散了。”刘奋进也跟着补充道。
“所以说你们当时放我一个人离开,是为了让我去破你们所谓的‘场’?说什么用科学的方法破阵,要等到天亮才能下山也都是在唬我?”听到这儿,苏灿抓住了事情的关键,原来这三个人当时都是商量好了的,自已竟还真的信了,如同傻子一般独自前去探路。那刘奋进呢?他之前离开说没回头就回来了也是为了诓骗自已?想到这儿,苏灿原本升起的那点愧疚立即荡然无存。
“从你们三个嘴里说出的话,到底还有没有哪句是真的了!”
如果不是用在了自已身上,苏灿简直要被这三个人防不胜防的演技惊艳到了,他们没去当演员可真是演艺圈的一大损失。
“相爷也没说错啊,咱们可不就是在天亮时下山的。”刘奋进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苏灿对于自已的一系列心理活动,完全不知道错过了什么的他自顾自道,“不信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苏灿刚要发火,那边刘奋进却先叫了起来。
“哎,我手机呢!”
刘奋进说着开始上下摸索起来,找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停下来盯着他的三人。
“完了,手机丢了,估计是掉在之前的院子了,我得回去找找。”
几人商量后,还是决定一起跟着刘奋进原路返回,折回之前的院子找手机。一路上几人都没再开口谈论之前的话题,苏灿此时才有精力观察起周围的景象。
此时正处于黎明之前,天色很暗,能够模糊地看清他们现在走的是一条砂石垫起的土路。苏灿记得他们从院子出来后就沿着石子路一直向东走,最终汇到了这条路上。看着脚下的路面,苏灿估量了一下距离,觉得这条砂石路应该刚好通向他们刚上山时走的那条。
抬起头,苏灿看向与下山相反的方向,土路往北拐了个弧度,沿着一面矮墙向远处延伸,隐约间能看到远处竟有一座小房子悬空建立,由一条窄桥连接到路面上。
“那是什么地方?”苏灿被那奇异的建筑所吸引,暂时忘却了之前的不快,指着小房子首先打破沉寂。
“往那边走是水库的堤坝,向北走是闸门,大堤上的那处房子之前是用来关犯了错的寨里人的,听说被关得最长的一个在里面住了十五年。”刘奋进抢先回道,态度一如之前般积极。
听了刘奋进的话,苏灿此时才想起,早在他们下山进到小院前,刘奋进就说过,山下是一个水库,原来这里开始就是堤坝了。
“现在还在用吗?”听到那房子竟是用来关人的,苏灿觉得寨子里人的法律观念果然淡薄,如此长时间的违法监禁竟也没人管。
“有了戒律堂和勾栏坊后那就不用了,那么个憋屈的地方,早荒废早好。”刘奋进对那个房子表现出了十足的厌恶情绪。
“这种地方的确不应该存在。”苏灿也跟着附和。
话题到这儿就止住了,一行四人都不再说话,安静地沿着土路向院子坐落的方向走着。路面还算平坦宽阔,目测货车能够轻松通过。苏灿心中猜测,山上作坊中的假冒产品应该就是从这条路运下山的,只是不知道他们以什么名目在身为能力者的守门人那里蒙骗过关的。
土路一侧紧挨着山体,石壁陡峭完全没有可攀爬的位置。另一侧则是向下陡坡形成的矮崖,并没有围栏遮挡,十分危险,但宽阔的路面却把矮崖带给人的冲击感减轻了几分。陡坡上都被茂密的植被所覆盖,向下看得并不分明,远处能看到一条亮着路灯的柏油路面,应该就是寨门前的那一条,路面经过一座石桥延伸进北面的一片树林,消失在夜色之中。
回来的路,四人走得很快,没一会儿就看到了院墙的一角。转个弯儿,绕到院子正前方,刘奋进立即就加快了脚步,向院门跑去。
院门依旧如四人离开时那般紧闭着,刘奋进上前一步,将门推开,四人陆续迈步走进去。院子里一切如旧,没有丝毫不同,倒是之前躺在地上的两个男人不见了踪影,空留两件充当绳索的衬衣,皱巴巴地留在地上。
“看来人睡醒了。”刘奋进走到院子中央,在衬衣旁边捡起了躺在地上的手机,“果然在这儿,还好找到了,否则回去又得是一顿骂。”
刘奋进说着将手机在掌心转了个圈,失而复得,他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你还是快点收好吧,别刚找回来再给摔坏了!”瞧着他手上的动作,苏灿没忍住嘱咐了一句。
“咱这儿有准头呢!”
刘奋进不以为意,将手机耍了个花样,挑衅似地看向苏灿,然后就看见苏灿身旁的常赋晦和林垚都是一脸的凝重。
“怎么了,少主、相爷,有啥不对的吗?”
刘奋进见状立即收好手机,走回三人身边。
“你说这二层楼的灯怎么都熄了?他们几个都睡着了吗?”
听了林垚的话,刘奋进才注意到,身后原本灯火通明的二层小楼,此时却一片漆黑,没有一间房间是亮着灯的。
“什么情况,发生那么大的事情还能睡得着!我进去瞧瞧。”
刘奋进说完,也不待其他人答复,小跑几步就推开了小楼的大门,走了进去。
“人不会是跑了吧。”院子里,苏灿瞧着目前的状况,猜测道。
“就凭他们几个,上山等同于找死。”林垚说得毫不客气。
说话间,那边刘奋进又再次推开门跑了出来,边跑边道:
“还真遇到不怕死的了,七个都跑了,屋子里没人。放任他们不管肯定会出事,少主,现在怎么办?上山救人吗?”
常赋晦皱着眉,下一步的吩咐还没出口,苏灿却忽然出声了。
“诶?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像是印证苏灿的说辞一般,他的话音刚落,就有隐约的唢呐声传来,几人仔细辨别,那唢呐吹的竟是娶亲时最常用的喜乐《抬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