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拿着提前准备的两个大麻袋,顺利回到村里。她远远就看到小哥安星站在知青点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小哥!小哥!快来帮我拿东西呀!”安娜兴奋地大喊道。
当安星等得有些焦躁不安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安娜的呼喊声。他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快步向村口走去。远远望去,只见小小的安娜正吃力地扛着两个大大的麻袋,看起来十分滑稽可笑,但又让人心疼不已。
安星加快脚步走到安娜面前,急忙接过那两个沉重的大麻袋,略带责备地说:“你怎么不找人去叫我呢?这多沉啊!”
安娜笑着回答:“没事啦,小哥,也不是很沉嘛,而且离得也不远。咱们快走吧,赶紧回去,我还特意给你们带了好多好吃的呢!”说着,她迫不及待地拉着安星往知青点走。
安娜先检查了一下围起来的菜地,院墙上开的侧门,安凯还去村里买了一扇木门安上了。这下晚上就可以去看爷爷奶奶了,不用怕惊动别人了。
回到屋里三人凑一起,安娜从麻袋里拿出大铁锅,用安星他们特意找回来的黄泥把锅安装好。然后从麻袋里拿出5斤板油,一会正好一边开锅一边炼油,一举两得。剩下的就是各种做饭的调料,还有10斤挂面,10斤大米,10斤白面等都放进粮食柜子里。另一个麻袋放的是给两个哥哥的床单、被罩、毛巾,还各有一床大厚被。
把所有的东西归置好后,三人便围坐在一起召开了一场简单的家庭会议,互相分享各自获取到的信息和情报。
首先是安娜,她详细地讲述了自已在县城中的所见所闻以及内心感受,并介绍了当地的基本物价水平。同时,她还悄悄向两位哥哥透露了一些关于黑市的情况,这也是为了日后自已往外拿物资做好充分的准备。
接着,安凯和安星也将他们今日在村中通过旁敲侧击获得的消息告诉给了安娜。据了解,由于大队长的暗示,村民们对于牛棚里的那些人态度还算友善,大多数时候都是采取一种不招惹、尽量避开的态度。目前,牛棚内除了新搬来的七个人之外,原本还有五个人。其中包括小叔小婶,另外还有一家三口,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他们来到这里已经将近一年时间了。现在小叔小婶爷爷奶奶还有一对夫妻住在一个屋里,今天安星顺利的跟小叔约好晚上在牛棚外的树林里见面。安娜听后挺开心的,这样终于能够给爷奶送点好吃的,也能了解牛棚的具体情况。
安娜指挥着两个哥哥把东西拿进自已屋里,然后自已拿出买好的板油开始熬油。这时候吃点油可真不容易呀!虽然她的空间里有很多花生油、橄榄油之类的各种油,但这些油只能偷偷地用于炒菜,毕竟这里的人们大多还是吃荤油和豆油。荤油在冬天炒菜时味道实在太差劲了,而豆油则总有一股豆腥味。看来得想办法弄些花生油才行,不然她总不能“无中生有”!经过一番努力,5斤板油最终炼成了一小坛荤油和一大盘油脂渣。以前,安娜最爱吃姥姥炼制的油脂渣,可以沾白糖或盐,还可以用来做油脂渣酸菜饺子,味道都非常棒。现在既然想吃了,那就先把油脂渣沾盐给安排上吧!把中午给两个哥哥打包的饭菜拿出来,饭菜还是热乎的,省的加热了。不一会儿,安星和安凯闻到香味后也走了进来。他们一起品尝了一顿美食,吃得三人满嘴流油。
吃完晚饭,三人各回各屋。安娜趁机关上门进了空间。“主人主人,你来了。我都按照你的要求把货物都装好了。”小火一副求夸奖的样子。“谢谢你小火,没有你主人我可怎么办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帮手。”忍不住把小火抱在怀里一顿蹂躏,这手感是真的好,谁能抵挡得住毛孩子的诱惑?
夜幕降临,月光如水洒向大地,一片静谧。在空间里待了许久后,时针指向了晚上九点。安星小心翼翼地拿起事先准备好要送给爷爷奶奶和小叔小婶的物资,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与此同时,左右两边房间的门也几乎同时被打开。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默契地选择从后院的小门离开。他们的身影迅速融入夜色之中,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通往牛棚的小路上。
到达了约定的地点,三人并未急于行动。安星首先模仿起布谷鸟的声音,连续叫了三次。很快,对面传来了同样的布谷鸟回应声。确认过暗号之后,几人这才放心地走出藏身之处。通过叫声,安娜心里已经猜到这次前来的很可能只有小叔一个人。果不其然,一个蓬头垢面、身形佝偻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走近一看,果然是小叔。望着眼前这个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的小叔,安娜不禁感慨万千。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这个人与记忆中那位丰神俊朗、神采飞扬,每次在外交场合都言辞犀利、铿锵有力的小叔联系起来。
看着神情麻木,毫无斗志的小叔,安娜不禁鼻头酸涩、眼圈泛红。她强忍着泪水,努力不让它们流下来,但眼眶中的泪水却在眼中不断地打转。安凯则完全无法克制自已的情绪,扑入小叔怀中,紧紧抱住他,无声哭起来。
短短一年时间,小叔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曾经的意气风发和乐观开朗都已消失不见。这让安娜想起了这个时代的无数人,他们正在这个艰难岁月中遭受折磨,有那么多的人最终无法承受而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此刻,她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残酷与无奈。
看着眼前这三个花骨朵般的孩子,安文墨麻木的心也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他默默地感受着孩子们的温暖,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虽然生活已经将他磨练得疲惫不堪,但孩子们的纯真和善良仍然触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自从去年开始,被人举报,被下放,被批斗,被劳改,饿过肚子,挨过冻,挨过打,挨过骂……但直到如今,他都没能想清楚自已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呢?明明前一秒还跟你是称兄道弟的朋友,下一秒却毫不犹豫地举报了你。人性怎会如此丑恶?整个社会秩序混乱,家庭关系破裂,父子失和,夫妻反目,一切都变得陌生而扭曲。他感觉自已似乎生病了,仿佛突然之间失去了对世界的认知能力,原本坚信不疑的世界观瞬间崩溃。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甚至觉得自已这辈子恐怕就要这样虚度过去了。然而,就在昨天,连他那年迈的父母居然也被下放了!当亲眼看到他们的时候,他简直无法置信,眼前这两位狼狈不堪的老人竟是他那一向优雅的母亲,还有那威严的父亲。
如今看到三个孩子,他们还那么小,但他们已经有了直面困难的勇气。特别是安娜仅仅只有13岁,但听到自已母亲说的当困难来临时她做出的一系列的反应跟应对之策,自已这个活了几十岁的人不禁感到羞愧。再也不能这样了,自已还有父母,有妻有子,自已必须振作起来、担负起自已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