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论徐问青怎么阻拦,傅归意显然是听不进去的,相反她心中起了疑惑。
为什么绑匪只绑住一个丫鬟?为什么绑匪不针对自已的车队。
显然一个丫鬟再怎么国色天香都不会让绑匪冒这么大的风险和力气。
再结合徐问青那和往常完全不一样的慌乱之感,傅归意几乎十分确信,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就是徐问青。
手紧紧抓着绳子,一点一点沿着山坡往下滑,手背上的青筋绷起。
傅归意想不明白徐问青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沈梨,自已只是找到了喜欢的人,又不是耽误了家国大事。
难道……
一个不可能的想法在脑海中浮起,徐问青对自已有意?
不不不!
傅归意赶紧把这个糟糕的念头甩出脑海,这怎么可能。
一般来说,像这种不知底细的深涧,傅归意是不会如此冒失的下去的,必然会让黑甲军探探路。
可如今她心急如焚。
自然也没心思考虑这些,只想着快点下到山底下,救出沈梨。
傅归意甚至都没想过,要是沈梨摔死了该怎么办。
她不做这种打算,只要自已没有亲眼见到沈梨死去,那就算不得死。
往下滑了几炷香,傅归意总算是触到了柔软的泥土,这山涧中是冰凉的泉水,耳旁是“哗哗”的水声。
傅归意打开火折子,取出插在腰后的火把,点亮了继续往前找人。
没走一会儿,就看见了大片的血迹,傅归意心里一惊,她下来的时候因为太急没有带弓箭。
但腰间还是挂的有匕首的。
若是出现饿狼还可以勉强对付,若是出现一头巨熊,那就有些麻烦了。
不过,傅归意压低眉宇,她不找到沈梨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又向前走了几步路,傅归意发现血迹越来越明显,她沿着血迹一路往前走,没一会儿就发现了躺在山洞中的沈梨。
对方脸色煞白,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沈梨!”
傅归意心里一惊,快步疾驰而来,她蹲下身,却见眼前人双眼紧闭,根本就不回应自已。
颤抖的伸出手指,正要去探沈梨的鼻息,下一刻,傅归意就听见沈梨的喃喃自语。
“大小姐……救救我……”
这声音微弱,却听的人心里发疼,傅归意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跪了下去,这样方便把人扶起来。
她把火把插在一边,正要扶人。
就发现沈梨有一只腿软趴趴的,傅归意撩开裙摆一看,只见这只腿已然断了,沈梨虽然简单的用裙摆裹着。
但鲜血已经渗透布料,情况十分危急。
“问青……”
傅归意咬着唇,她仗着年少时的情谊一再饶恕,可是徐问青却愈发得寸进尺。
这次沈梨算得上是福大命大,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来,只断了腿,要是运气差一点,那就是直接死掉。
不能再纵容下去了。
自已必须做出选择,一个是喜欢,一个是从少时就陪伴自已的管家。
似乎无论选哪一个都比较艰难。
但是,傅归意并没有选择困难,她知道该做如何的抉择。
战场上风云莫测,身为将领,需要在须臾之间就作出判断。
“沈梨,是我。”
傅归意把人搂在怀里,并没有立刻抱起来,她常年领军打仗,多少是知道一些医疗知识的。
如今沈梨的腿断成了这副样子,是需要临时固定的,否则,会很糟糕。
傅归意临时找了一根笔直的树枝,用匕首切开,低头扫了一眼,割开自已的胡服下摆。
接着一点点帮人固定。
忙完这一切,她才算松了一口气。
沈梨早在刚刚就被疼醒了,只是抿着唇,忍着疼,一句话也不说。
唯有眼睛盈满了泪水,格外惹人疼惜。
“不哭,回去就找大夫给你看。”
傅归意见沈梨两眼含泪,心莫名揪的疼。
“小姐,我没哭。”
沈梨倔强的回怼了一句,然而下一刻,就被断腿疼的龇牙咧嘴。
“小姐,轻点……”
眼泪终究从眼眶落了出来。
傅归意转过身,把自已的背留给了沈梨。
“趴上来,我带你绕路。”
山涧虽深,但也不是不可以绕上去,只是会更花费时间。
眼见大小姐久久不归,几个黑甲军纷纷借助绳索滑了下去,就看见傅归意背着沈梨。
两人才走了没多远。
“大小姐,把这丫鬟给我们背吧!”
即便沈梨和傅归意关系不一般,可奴隶就是奴隶,沈梨是入了奴籍的,不配和大小姐相提并论。
让大小姐背人,简直是折辱了傅归意。
颇有太岁头上动土的架势。
“不用。”
“可是……”
那黑甲军稍带犹豫。
“我说了不用就是不用,你再多嘴一句,就自已去领板子。”
傅归意说话的语气并不客气,也就刚才对沈梨说话时还算得上是温柔。
“是。”
那黑甲军不敢再说话,傅归意背着人也走得很快,步履如风。
“大小姐,你不累吗?”
沈梨忍着疼,开始搭话,她并不希望傅归意一直背着自已,那样也太麻烦了。
“不累。”
“倒是你,怎么跌下来的?”
“奴婢被一群马匪绑了,然后趁着他们不注意,跑了出来,结果跑的太急,直接摔下来了。”
“真是马虎。”
傅归意有些无奈,眼看一行人上了山坡,走路便更加困难。
“你抱紧点。”
温柔的声音响在耳边。
“现在要上坡了。”
沈梨伸着手,紧紧环着傅归意的的脖颈,炙热的呼吸全打在了脖子上,痒痒·的。
“谢谢小姐。”
“不用谢,我应该感谢你,谢谢你命大,否则你要是死了,谁给我暖床?”
“小姐,你管着整个云海城,想再找个暖床的丫鬟,不是轻而易举吗?”
不过,沈梨却并不放过小姐,尽管腿上疼的要死,却依旧在开傅归意的玩笑。
“你……”
傅归意深呼吸一口气,从小到大头一回被人怼的哑口无言。
以前要是谁敢这么拆她的台,傅归意早一箭射过去了,可奈何说这话的是沈梨。
自已只能无可奈何。
傅归意低下头,脚踩在枯叶上,耳朵都泛起了红晕。
“你明知道的,沈梨,我喜欢你,才舍不得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