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奇杰这几天算是弄明白了。
这本来还以为自己这孙子跟着陆远是好好读书去了。
结果……
是，不弄木匠了。
改他娘讨灰小工了，成他娘的泥瓦匠了！
这昨儿个回来，那袍子，那鞋子，全是灰土！
这一打听才知道。
是去给陆远盖房子去了！！
这不光是给陆远盖房子，吃饭的时候还嚷嚷着说要给自己家拆了，然后弄什么沟之类的。
疯了。
彻底疯了！
之前是个半疯，现在属于全疯。
说到这里，宋奇杰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说自己好端端的让他跟着陆远那畜生待在一块儿干啥。
这陆远完全是把自己这孙子当成泥瓦匠了。
这给一顿指使的啊……
就是条狗也没这么听话啊。
天天把陆远的话挂在嘴边，跟圣旨一样。
嚷嚷着什么革命工作不分贵贱。
这哪儿来的屁话啊！！
而顾时卿看着自己面前这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宋奇杰，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这也太惨了啊……
看起来，那卢文清纯属意外。
看着宋奇杰这样子，顾时卿则是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你还让他教你孙子读书呢……
他自己都没读几本书，不过是胡搞八搞几次，出了点儿有用的东西。
你让先觉跟着陆远，这可不就白瞎了嘛。
这还是不幸中的万幸，就当个泥瓦工。
万一学了他陆远的嚣张跋扈，胡作非为，你哭都没地方哭。”
对于顾时卿的话，宋奇杰便是一把死死攥住顾时卿的胳膊恶狠狠道：
“你还搁这儿说风凉话呢你！！
都是你女婿！！
我不管，你得帮我，你去跟陆远说一说，不用他教了，赶紧把我孙子放回来。”
这事儿宋奇杰不能去说。
毕竟这事儿最开始就是宋奇杰求着陆远办事儿的。
反正现在宋奇杰是太后悔了。
早知道这样，宋奇杰绝对不会让自己孙子去。
这之前好赖是自己蹲在房间里面捣鼓，也不出去丢人。
现在可不光是出去丢人不丢人的问题了。
这两天可是天天吵着要给自己拆家！
要刨沟，要砸墙的。
要不是自己第一次发火，拍桌子给他骂回去，这都没完了。
实在是魔怔了。
彻彻底底的魔怔了。
反正是绝对不能这么下去了。
顾时卿看着宋奇杰这恶狠狠的样子，最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
“成成成……我今晚帮你去说说……”
其实，顾时卿正好还有点儿别的事儿找陆远。
不过这事儿吧，顾时卿不太好意思上门去说。
寻思着，等自己闺女哪天回来的时候，让自己闺女去说。
只不过这些天，好家伙的，自己闺女连个影儿都看不见。
估摸着是天天黏在陆远身边。
毕竟，这以前没成婚的时候，自己这闺女就喜欢黏陆远。
这现在成婚了，是陆远的正妻了，怕不更是要天天黏在陆远身上了。
这没个三五个月是别想她回来了。
那正好就着这事儿去说。
宋奇杰见顾时卿答应了，这才道：
“可千万别忘了昂，今晚就今晚！”
看着宋奇杰这要吃人的样子，顾时卿咧嘴无奈的笑道：
“放心吧，实在不行，你跟我一块儿去，你要不愿意进去，就在门口等会儿，我说完就出来。”
听到这里宋奇杰立马点头道：
“成，那就这么办！”
随后，顾时卿砸吧砸吧嘴，望着宋奇杰道：
“有烟没，来根儿。”
宋奇杰：“？？？？”
“你问我要？
那东西是你女婿的，你女婿哪里有的是，你不问他要，你问我要？
我总共就这么两盒，你天天左一根儿右一根儿的。”
顾时卿：“……”
“算是借你的，还不成？
今晚我还你一盒。”
听到这里，宋奇杰眨巴眨巴眼，最后从兜里小心翼翼掏出来一根。
刚准备给顾时卿时，宋奇杰突然又缩回手去道：
“三盒！”
顾时卿：“……”
“行！！”
“废话真多，三十盒我也能要来，那可是我姑爷！”
“赶紧的！”
当然了，说是这么说。
这顾时卿其实还是有点儿没底的。
毕竟，陆远这个畜生……可从来没把自己当岳丈过。
嘴上叫的岳丈，这心里不知道叫自己啥。
反正不咋尊重自己……
……
傍晚四五点钟的时候。
冬天的天已经是完全黑了。
跟夏天晚上八点多还天亮是完全不一样的。
顾时卿骑着小电驴载着宋奇杰来到汉王府的大门口。
顾时卿一边支好小电驴，一边望着旁边的宋奇杰道：
“你真不进去了？”
宋奇杰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道：
“我要是能进去说，我还要你做啥？”
顾时卿摇了摇头道：
“那行，你在外面稍微等我一会儿，我说完就出来。”
宋奇杰一边将双手互相插进袖子里，一边缩着脖子哈着气道：
“快点儿昂，怪冷的，我可没皮衣穿。”
听着宋奇杰的话，顾时卿则是不由得笑骂道：
“嘿，你这老小子。
你没皮衣穿是我的问题吗！”
宋奇杰则是撇嘴道：
“快点吧，赶紧的。”
最终，顾时卿朝着汉王府走去。
这王府的侍卫自然也是认识顾时卿的。
毕竟这皮衣下面那么大个红袍子。
自然也不用说让顾时卿等着通报什么的。
而是立即领着顾时卿往里面进。
此时，汉王府的正殿中莺莺燕燕的，一阵阵女人的娇笑声发出。
顾时卿是第一次来这汉王府。
进来后好奇的打量着汉王府的前院儿，房子什么的。
看着正殿上面的一根根烟筒，顾时卿有点儿奇怪。
这啥时候汉王府的正殿变伙房了？
等顾时卿来到正殿，侍卫敲门，里面让进的时候。
顾时卿一推门进去，便是一股热浪扑来。
好家伙，这里面怎么这么暖和？
这顾时卿一进去，首先就看到汉王妃此时正搂着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清冷女人坐在正殿。
跟自己的闺女顾清婉，三人不知道说着什么。
汉王妃跟自己闺女都是非常高兴，而这清冷女人则也露出浅浅笑意。
在看旁边，陆远直接躺在地上，当然下面有被褥垫着。
陆远的头枕在那苏璃烟的大腿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正翘着二郎腿看书呢。
要说，这汉王府正殿这里，自然是要有各种桌椅板凳的，但是这里倒是全没了。
顾时卿进来后，汉王妃跟顾清婉都没发现。
还是那给陆远拢头发，按摩头的苏璃烟先看见的。
连忙招呼。
随后众人才发现，便是都赶紧起来互相行礼，问候。
汉王妃也是赶紧让人把地上的被褥撤走，换上小桌子，椅子什么的。
“爹，你咋来了呀？”
顾清婉有些惊喜的望着自己父亲道。
顾时卿坐下笑着望向汉王妃道：
“我今日来是想找陆远谈点儿事情。”
汉王妃怔了下后，便是拉着灵雎的手，又伸向一旁的苏璃烟道：
“那你们谈，我们先去别处……”
不过，顾时卿则是连连摆手道：
“不妨事不妨事，就一点儿小事儿，说完我就走。”
陆远已经坐在了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拿起刚才佣人进来泡好的茶，望着面前的顾时卿道：
“岳丈大人，你要觉得热，就先把皮衣先脱了，待会儿走的时候再穿。”
顾时卿一怔，随后便是微微点了点头。
别说。
这还真热。
这进来就这么短短几分钟，互相行个礼，稍微问候了一下。
这就感觉要冒汗了。
而且这衣服穿的也不舒服了，后背感觉都有点儿刺挠了。
热的。
这咋能这么热啊……
这内阁跟皇爷的勤政殿一样，都是用灵石才供暖的。
但是就这样，还不及这里的一半儿。
一时间，顾时卿倒是都忘了说别的事儿，而是一边脱下皮衣，一脸好奇道：
“你这儿咋这么热啊……就这么一会儿我都要冒汗了。
你是用了很多灵石吗。
这不可能啊，这灵石可是很宝贵的，就算是皇爷的勤政殿跟我们内阁都是有定数的。
你可千万不能超了皇爷勤政殿的规格，这可是……”
这顾时卿又要说教了，不过，这次不等顾时卿说教完，陆远便是直接打断道：
“不是灵石，用煤烧的。”
煤炭？？
顾时卿一脸问号。
转头四周看了看，这也没炭盆儿啊。
刚才一进来感觉这么热，顾时卿当时就在找炭盆儿。
寻思着得用了多少炭盆儿才能这么热。
可别中毒了。
但是根本没有。
而这次，还不等陆远解释，一旁的顾清婉则是一脸骄傲的娇声道：
“爹，不是炭盆儿，是夫君新设计的地炕暖道~”
地炕暖道？
那是什么？
随后顾清婉便是立即拉着顾时卿出门，去正殿侧面的地下炉子去看。
看完几个炉子还不算完，领着顾时卿回来后。
顾清婉又是来到正殿里面暖墙这边儿。
踮着玉足，伸手轻抚暖墙笑道：
“爹，你看，这里可热了，正殿里面有六处暖墙，地下有三条暖道。
正殿这里可有三十多度呢。”
三十多度？
顾时卿不太懂什么叫三十多度。
顾清婉则是给顾时卿大概解释了一下。
都是跟陆远学的，现学现卖。
样子实在是有些娇憨可爱。
大概明白意思的顾时卿，一边拎起自己的领口扇动着，一边点头感叹道：
“这东西是真厉害，烧煤就能这么舒服。
赶明儿给咱家也改改，你娘在家里待着也能这么舒服。”
顾清婉则是美目弯成月牙道：
“刚才夫君还说呢，等过几天那宋先觉把世子府的地炕暖道设计好后，就去你家呢~”
听着自己闺女的话，顾时卿突然愣了一下。
宋先觉……
嘿……
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
顿时，回过神来的顾时卿走回陆远旁边坐下后微微道：
“陆远啊……
这宋先觉……你能不能别教他了。”
顾时卿以为这事儿得掰扯掰扯。
但没想到的是，陆远当即点头道：
“行啊，不过，等段时间吧，再过个三四天。
等我世子府那边儿的地炕暖道都设计好了，我就不让他来了。
现在世子府那边儿的地炕暖道都是宋先觉负责。
会地炕暖道的，现在就只有我跟宋先觉，我最近事儿比较忙。
他要是不干了，我还得看他的设计图，很麻烦。
等个三四天后就行了。”
听到这里顾时卿连连点头。
刚准备再说什么时。
陆远便是又突然改口道：
“六天吧。”
嗯？
顾时卿有些奇怪的看着陆远，不知道陆远为什么要突然改口。
陆远则是笑着望向顾时卿道：
“这不还得给你家改改吗。
不过你家没什么房子，就那么几间，这个快，一两天就完事儿了。”
听到这儿，顾时卿沉默了一下子。
嗯……
要是这么说的话……
那好像也行。
其实陆远见顾时卿来，就猜到顾时卿要干啥了。
对此陆远没啥说的。
不教更好。
反正自己那房子都已经是快完事儿了。
这以后宋先觉反正是没啥用处了。
跑腿跟班儿还不是有的是？
再说了，又不是陆远非要他宋先觉来的。
不过，寻思了寻思，想着宋先觉那小子其实还真是不错。
嗯……
这跑腿跟班儿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找个称心如意的，其实还有点儿难度的。
当即，陆远便是眼珠子一转，望着顾时卿笑眯眯道：
“这以后我就不让宋先觉过来了。
岳丈大人，你今晚回去的时候，你去一趟宋奇杰家。
跟宋先觉说一下，让他明天先去你家里看看屋子，先把你家的地炕暖道图设计出来。
先给你家把地炕暖道弄出来，别让我岳母冻着。
我哪儿不着急，反正现在也住不进去。”
听到这里顾时卿也没多想，当即便是点头道：
“行，这玩意儿很快就能弄出来？”
陆远点了点头道：
“当然，宋先觉现在会的很呢，去了一天就给你家设计出来了，当天就能施工。”
听到这里，顾时卿便是点了点头道：
“行，今晚我回去正好去说一下。”
最终，顾时卿喝完茶后，便是又突然寻思起来一件事儿。
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陆远道：
“陆远啊，你之前是不是给老宋两盒……”
这顾时卿还真是有点儿不太好意思。
这还是顾时卿第一次伸手要东西。
陆远一听当即便是望着一旁的顾清婉道：
“去拿几条给你爹。”
顾清婉点了点头，披上一件衣服，便是立即出门。
而陆远则是望着顾时卿道：
“这东西抽多了对身体不好，可别一直抽。
在家里也别抽，这二手烟更有害，别让我岳母闻到了。”
而顾时卿则是笑了笑道：
“不能，就下午跟晚上在内阁值班熬夜的时候来上一根两根儿的醒醒神。”
听到这里，陆远便是点了点头，倒也不再说什么了。
很快，顾清婉回来后。
顾清婉便是送自己爹出了门。
此时笑呵呵的顾时卿夹着几条烟，来到停车的地方。
而宋奇杰则是被冻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道：
“你在里面吃饭了啊！！
这么长时间！！”
顾时卿则是直接分给宋奇杰一条烟，随后瞪眼道：
“嘿，你这人。
这我进去能直接就说事儿吗。
汉王妃也在，这不得寒暄客套几句？”
接过一条香烟的宋奇杰，倒是没那么大火气了。
坐在车后面，好奇道：
“咋说的啊，他同意没有？”
顾时卿一边骑着车子回去，一边道：
“那肯定同意啊，这跟我女婿又没什么关系。
说的好像是我女婿强逼着你孙子干的一样。
是你孙子自己乐意的。
刚才我那女婿都跟我说了，等过几天他那世子府完事儿，就不用他了。”
这虽然顾时卿不喜欢陆远，但是这在外面，这陆远就是自己女婿。
那自己肯定得向着自己女婿说话了。
还能胳膊肘往外拐？
而对于顾时卿的话，宋奇杰则是不由得一撇嘴，有些不高兴道：
“咋还得等几天？
明天就不能立马停？”
宋奇杰一说完，顾时卿便是一撇嘴道：
“嘿，你这老东西。
我女婿教你孙子那么多天，现在你孙子在监造世子府的事儿呢。
咋停？
停了找谁续上？
你写了一半的章程，你能不写了，然后全推给我，让我写？”
宋奇杰：“……”
行吧，这事儿停了就行。
多几天晚几天也无所谓了。
反正之前都干了那么多天了。
顾时卿骑着小电驴在过了一个岔道口后没停，继续往前走。
而宋奇杰见状便是道：
“得了，你不用送我了，这点儿路我自己走回去行了。
天都这么黑了，你赶紧回家吧，别让你家那口子惦记了。”
顾时卿则是一点儿没减速，而是直接道：
“不用，我送你回去，顺便我找你孙子还有点儿事。”
宋奇杰一脸古怪道：
“？？？啥事儿？？”
当即，顾时卿便道：
“找你孙子给我家盖个房子？”
宋奇杰：“？？？？”
你踏马也把我孙子当泥瓦匠使唤？？！！
你他娘的是人吗你！！
一时间，宋奇杰有些泪牛满面。
老顾也学坏了啊！！
也他娘的跟那个小畜生学坏了啊！
这以前是多么正直老实的人啊。
呜呜呜呜。
沾上陆远这个畜生就没好事儿！！
我与陆远不共戴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