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华租界,中英式别墅。
“刘组长,上面到底怎么说,你给兄弟们传个话,不然的话,咱们这帮兄弟们心里一点也不踏实啊!”
狭小的二楼中,电报室挤了近四五个人,让人感觉到屋内闷气。但是,与身体上感觉到的疲惫和闷闷的感觉相比,上海站二处队员们心中的泄气和无力感才是导致队员低沉的根源。
房间内,上海站现任电报组长刘金,大汗淋漓,电报声滴滴答答的。
“别催,我已经将我们这里的情况全部的汇报给南京总部了,只是,我估计,总部也得需要些时间来消化咱们交出的这一份糟糕的答卷!”
虽然言语隐晦无比,但是,在场的四五人却是明白了刘金话语背后的含义。
说的好听一点,针对上海站一泻千里的情报局势,总部正在为其寻求最好的解决方法,说得难听一点,因为上海站全军覆没于日租界,总部不得不为王松和陈数擦屁股了!
显然,伴随着擦屁股的行为,上海站的众位不得不又被记上一个大过了。
而每每想到此,也不知道,陈数会不会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后悔之意。
或许是有的,毕竟要是听了王松的命令,至少,上海站的十余名行动队员还能够活着一大半,也不至于全军覆没。或许是没有的,毕竟,总部给的时间急切,底下人想要戴罪立功的心情更加急切,要是不兵行险着,陈数自已都原谅不了自已。
而事到如今,一切的猜测都变得虚妄了,而上海站,剩下的三三两两的成员们也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着总部传来的命令。
“总部命令,命王星澜上尉为上海站副站长,暂代上海站站长,管辖上海站全面事务。撤去陈数副站长职务,将其押回南京,接受军事法庭审判!叱责王松,军衔下降一级,暂代上海站副站长,协助王星澜重新组织对日情报行动工作。其余者,全员降职一级!”
电报上的命令语气严肃,但是,听到命令的内容,房间内的四五个人脸色由紧张也慢慢的变缓和,显然,上头也明白这次行动的罪魁祸首乃是陈数。至于,王松虽然是一把手,但是,因为总部也下了命令,王松也只是吃了个识人不明的罪过,降了一级。
至于,其他者,虽然两次行动之后,连降两级,但是,相比于那些死在日租界的战友们,相对那三个被抓走的队员们,至少,这些人还活在中国的土地上。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我就将这个命令先去交给站长,不对,副站长了!”
别扭的改了个口,刘金心中悲伤,但还是说了一句,而不远处的房间内,三五位受了大伤的伤员正躺在房间内,接受着医生的治疗。
而其中,赫然就有着王松和陈数,只是,和下半身动都动不了的王松相比,陈数的伤势还是轻的,至少,陈数只是胳膊受了两枪罢了!
而至今,陈数也不知道这次行动到底失败在哪里,毕竟,看行动,松井三下似乎对上海情报站的这次行动早就有了预判,还为此布置了一个反埋伏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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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处,处长办公室。
“处长,我听说,上头有意整合扩大各类情报机构?”
屋内,针对南京最近愈演愈烈的扩军和整合风波,康水义也不得不动身前来,探一探,校长目前的大红人,戴老板的口风。
看着康水义遮遮掩掩的神色,正在风头上的戴老板呵呵一笑,打趣道。
“老康啊!不是我说,要说党国内部形势这块,你可是要比我戴某人懂得多多了。你来请教我,这不是杀鸡用了牛刀吗?”
闻言,康水义脸上赔笑,但是,心中却不免吐槽道。
你可是天子门生,嫡系中的嫡系,至于我,这不就是校长眼中的旁系吗?
显然,最近一段时间内,借着西安事件的残留风波,不仅,当事者的势力被常校长以雷利的政治军事经济手段给予了瓦解(东北军和西北军),就连康水义背后的其他势力也被这股风波大大的影响到了。
而体现在具体上,那就是国民政府内部的政治生态迅速的由一超多强(校长代表的黄埔系为超级势力,而东北军,西北军,粤系,鲁系为强大势力),逐渐转变为独裁式的政治。
无疑,常校长的这番政治操作称得上是化危为安的典范了。
简而言之,西安事件之前,党国内部的政治生态还是维持在一个制衡的稳定状态,也即是,在大义上,常校长为首的黄埔系是共主,但是,只要三两个各级势力予以反对,那么黄埔系也不会过的那么舒坦,甚至,还有机会从黄埔系口中夺食。
也因此,国党政府的高级职位也是各方势力参差不齐的。
而改变之后,校长的黄埔系便大权独揽,迅速的向着党国的关键部门开始了侵犯。
也正因此,一股嫡系(中央军)和旁系(地方军)的争斗也愈演愈烈。
“戴处长,这你可就抬举我了,谁不知道,最近你可是校长跟前的大红人啊,而且,更关键的是,谁不知道,校长现每天都要看咱们二处的情报啊!”
吹嘘了一番,戴处长也满足了自已的虚荣心,于是乎,思索一会,还是出口到。
“军事委员会建立之后,不久前,校长已经确定了,不仅是整个国民军队的编制和数量要给予扩张,更换装备,而且,整个国家的大目标也要予以改正。”
顿了半晌,看着若有所思的康水义,戴处长面露微笑,说到了二处。
“有鉴于最近情报机构的纷繁错乱,校长在征询各方意见之后,有意以现在的党务局为主体,建立两个新的军事情报机构整合部门,其直接归属于侍从室,直接受校长领导。”
话说到现在,戴处长脸色虽然庄重,但是,眉角间的笑意却是掩藏不住的,闻言,康水义心中先是一惊,转而也露出了笑容,装作惊讶的感叹道。
“听处长一番话,果然,校长真是雄才大略啊,只是,不知道,这两个部门究竟适合情况,咱们二处将会去往何处呢?”
闻言,戴处长站起身子,哈哈大笑,内涵道。
“放心,校长赏罚分明,相信,校长自会做出公正性的调整的,你我就放心的等待着吧!”
看到了戴处长成竹在胸的脸色,康水义也有了猜测。
看来,最近处里面流传的,扩建成局的流言应该是事实了!
而就在此时此刻,熊山带着一份上海站传来的最新情报,匆匆而来。
一进门,看到两位处长都在这里,熊山内心深呼一口气。
也罢,逃也逃不掉了,这王松和陈数真是会给二处添麻烦啊!
“处长,我外面还有点事情,你和熊处长先聊一聊。”
回头一望,看到了熊山迫切的脸色,康水义站起身子,找了个借口准备离开,只是,没等康水义离开座位,熊山便直接出口留下了康水义,语气严肃的说道。
“处长,这是上海站刚传来的最新情报。”
听到上海站三个字,康水义的脚步一顿,耳朵也竖了起来,见状,戴处长也是摆了摆手,装作轻松的说道。
“老康啊,你看,有事情去办也不差那么一会,正好,上海那边,王星澜不是还在吗?你也留下来听一听,献一献策略吗!”
使了个糟糕的眼色,熊山面目凝重,开口便是一阵雷击话语。
“今天早上,上海站,除电报小组成员外,所有行动成员全部出动,对华北日军特务头子松井三下实施抓捕行动。但,在抓捕过程中,行动失败,遭受日军埋伏,现,二处上海站行动成员仅剩下八人,四人重伤。”
尽管,一开始,因为校长的战略问题,上海站的建立较为草率,但是,随着内战停止,枪口一致对外的大方针的确立,上海站迅速也得到了发展。
据估计,在行动之前,整个上海站的人员就已经达到了近五十余人。
因此,听到这个消息,两位处长脸色一变,眉头簇起。
无疑,自从二处建立至今,一地的情报站损失殆尽,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毕竟,说到底,明面上,现在的中国还是党国的天下。
“奇耻大辱啊!这是奇耻大辱。”
一开口,康水义便做了个总结,而这话语其实也是熊山和戴处长内心的真实写照。
“那两个东西呢?死了?”
闻言,熊山急忙汇报到。
“王松受重伤,身中十余发子弹,救了回来,至于,陈数则是受了点轻伤。”
闻言,戴老板和康水义心中也同时松了口气。
无疑,上海站的行动失败了,这肯定是大过。但要是在自家的土地上,再死一个校级军官,那么这真的就要成为奇耻大辱了。
而更关键的是,要是主事人都死了,谁来去接受军事法庭的制裁啊!
“这两人,依我看,应该为党国效忠。”
话语怒气满满,见状,康水义和熊山相视一眼,也没回话。
“处长,我觉得,既然上海站的局势如此颓废了,那么,我觉得,是时候应该找一个新的代站长来进行接下来的对日情报行动任务了。毕竟,对国际上的那件事情,校长还是非常关注的,要是,在拖下去,迟则生变啊!”
闻言,戴处长和熊山便同时将目光转向了一旁视线飘忽的康水义。
别看我,我不知道,我不掺和,况且,上海都成了烂摊子了,你们真好意思让王星澜去弄这股子破事情吗?
对此,戴老板的回答是:有啥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