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烂尾楼时,已经是下午七点多钟了。
这个季节的南城在下午七点多钟还没有完全黑完,天边还有微微霞光亮着。
但踏进这座烂尾楼里就有一股阴凉之气从脚底窜到胸口。
更浓了呢。
张嫣然动了动鼻翼,在心底暗叹。
“疯女人你上次就知道这座烂尾楼有问题了?”堇方听见她的心声,立即就想起了她在跟着白雪进入烂尾楼时,莫名投向楼上的一眼。
它不等张嫣然回答,化作一抹光迅速向着楼上跃去。
它要当找到阵主的第一人!
蠢货。
张嫣然只看了它一眼,没有阻止它的动作。
“小甜甜,按你说的,咱们该怎么揪出这幕后黑手呢?”陈俊举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桃木剑,跃跃欲试地虚劈了几下。
“你手别抖。”许芸白了他一眼。
她换下了以往的高跟鞋,穿了一双黑色厚底的皮鞋,平时性感美艳的长裙变成了一套粉红色的运动服。披散的大波浪也都扎了起来,束成了一个高马尾。
仔细看,她的手腕上还戴着一串佛珠。
陈俊尴尬地笑了笑,他其实一直对这种事敬谢不敏。由于家庭原因,他比起其他警员来说,对这种玄学的事更加害怕。这么多年来,他都一直坚定地认为他是唯物主义者,坚信着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怪之说,才堪堪忘记了原生家庭的阴影。
而陈俊则是在脖子上挂了一堆什么佛珠啊什么十字架之类杂七杂八的,唯一比较正常的两个人就是程靳律和艾玛了。
至于李川,他有一台解剖,就没有跟来。
张嫣然捏着书包带子并没有出声。
她不是正统道家弟子,八卦盘,黄纸符咒,法诀手印她一个都没学过。
但不代表她就没有法子了。
张嫣然凝神静思,心神外放。
只见堇方着急忙慌地飞了下来,直接躲进了张嫣然的头发里。
“疯女人!顶楼!在顶楼有脏东西!”它大吼大叫,像是看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断搓揉着自已的眼睛。
而她探出去的心神在顶楼被一层黑雾阻挡住了,再不能往里探究。
张嫣然收回了心神,抬步往顶楼去。
躲在头发里的堇方察觉到她这一手,有些奇怪,她这一手像是神识外放,又不像。
神识外放至少得是筑基期的修士才能做到。而且从她站的地方到顶楼,已经完全超过了筑基期修士的神识范围内了。
这疯女人身上果然有诡异之处。
张嫣然看着实在害怕的陈俊和许芸,她建议道:“你们要不就在车里等好了,我上去看看就行了。”
程靳律不赞成地看着她,冷声道:“我和你一起。”
“我我我……我也要去。”陈俊哆哆嗦嗦举手地道。
艾玛握住她的手,表明她的立场,她要一起去。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已身上,许芸笑了笑,故作轻松地道:“来都来了,不去看看鬼长什么样就太可惜了。”
“也许不是鬼。”张嫣然看了一眼顶楼。
张嫣然不再多劝,只是吩咐道:“等会听我安排。”
她话都说完了,才想起应该和他们的老大问一声。
于是她又对程靳律道:“可以吗?”
程靳律点头。
上楼期间,张嫣然是走在最前头的,其次是程靳律、艾玛、陈俊、许芸。
越接近顶楼越能感受到一股寒流,已经是任何人都能感受到的,不对劲的阴冷。
程靳律快走几步超越了张嫣然,将她挡在身后,自已先往上走去,下一秒身体就被一股力量扑倒。
张嫣然连忙揽住他的腰,阻止他往后栽去,冷眼看向力量来源处。
好在她不是普通的十六岁少女,她完全揽得住,抱得稳一个成年男子的腰。
有人在打斗。
一人一鬼。
这样的话,他们就不适合再上去了。
张嫣然对艾玛等人道:“你们先别上去了,回车里等我们就行。”
“那我?”程靳律能感觉到那股力量,也就意味着他能看到鬼。
张嫣然猜是他体内灵的原因。
怕她拒绝,程靳律连忙道:“也许我能帮到你。”
知道这不是闹着玩的,众人的神色变了又变。
那股莫名其妙的力量,他们虽然没有程靳律感受到的更真切,但也是察觉到了的。
想到影视剧里讲枪支根本打不到鬼怪,普通人甚至摸都摸不到鬼怪 他们引以为傲的身手毫无用武之处。
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的他们去了也只是给张嫣然增加负担。
艾玛很快就想清楚了,她拍了拍张嫣然的胳膊道:“好,那我去车上等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嫣然。”
“好。”
艾玛能想明白,陈俊和许芸也是能理解的,他们很快就同意了,只有程靳律固执地站在原地。
张嫣然妥协了:“你不想走就留下吧。”
留下程靳律,张嫣然还有个打算。
劣质灵也是灵,要是能用它来刺激桃花灵尽快成熟,那就再好不过了。
“师弟……”
“对不起……呜呜……”
“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调皮了……”
“孽畜你快放开我师弟!我师兄来了,一定会把你杀得飞灰湮灭!”
“呜呜……师弟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的你……师弟……你别死。”
刚踏上顶楼,就听到了一个女声声嘶力竭地哭嚎。
这声音听着还有些耳熟。
张嫣然拉住程靳律,诚实地道:“等会你一定要听我安排,不然我只能把你打晕了。”
她语气不容置疑,程靳律也没想反驳她,于是顺从地点点头。
张嫣然这才放心往里走去。
顶楼不比底楼,有没有封窗的楼层透光,还有一点亮光。顶楼楼顶已经封过一遍了,除了偶尔墙上的几个大洞透出一些光亮来外,再没有其他光线的来源,导致顶楼格外黑暗阴森。
但这种黑,对于张嫣然来说不算黑。
她依然能看清黑暗里发生的事。
一只女鬼掐着一个人的脖子,一团黑雾附在墙上禁锢着一个女人。
看上去,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