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不是忘了。”
予慈声音清浅,眼皮都懒得掀一下,淡淡开口:
“父亲叫我回来,是为了什么。”
众人一愣。
当然知道,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予家的三姑娘,是宋家宋央大将军还未回京就飞书传信回来钦定的未婚妻,不日便要请求圣上赐婚正式迎娶进门的。
感受到周遭的沉默,予慈微微抬眼,嘴角的笑意极淡。
她懒懒看着地上被扇的半边脸已经肿起来的老婆子,眸色微冷,却笑的温柔:
“劳烦诸位去大堂内告诉姨娘,我身子骨不好,就不过去给姨娘敬茶拜礼了。”
“免得过了病气……”予慈勾笑,“惹姨娘,不快。”
【警告,温婉和善ooc警告!】
予慈:“……”
原著中,那个生了一双儿女后被抬为正妻的柳霜没少给原主使绊子。
光是今天这个走侧门,原主也是忍气吞声走了,连带着后来大堂内被那个女人趁着敬茶的功夫折磨也是忍了下去。
原主能忍,她予慈可不行。
有些东西啊,就是大嘴巴子吃少了,多吃几个就学乖了。
无视了瑟瑟缩缩围在地上的一众老婆子,予慈被搀扶着悠悠越过了她们。
来到大门前,她淡淡看了一眼大汗淋漓的小厮,后者心领神会的立马弯腰屈膝的就打开了大门,神情间恭敬有加。
看,这个不用吃嘴巴子就已经学乖了,多好。
入府后予慈可以说是畅通无阻,都不用她凭着依稀记忆寻找小时的屋院,自然有不想被一嘴巴子抽飞的下人恭恭敬敬带路。
沐浴更衣,闭眼休憩,俨然不觉大堂内的暴怒。
……
大堂内。
上位的女人看着满地的狼藉和跪了一地的下人,保养良好的脸也有了一瞬的扭曲。
她不耐的看着中央对着周遭下人拳打脚踢的少女,冷声呵斥:
“好了,像什么样子!”
被这声冷喝惊的一激灵,予诺诺梨花带雨的,咬着牙,不甘心的又踹了一脚身旁的小厮才泄气坐回了位置。
“母亲,那个小贱人什么意思!?”
“别吵!”
柳霜已经没了耐心,蹙眉直接打断了女儿的话。
她看着跪在下方发抖的老婆子,冷声开口:“你把话再说一遍。”
被点到的老婆子一抖,捂着肿脸,眼睛都不敢往上看,小声道:
“老奴是被她打的脸……”
没说实话。
柳霜眼睛一眯,不耐的轻敲着桌沿:“那个小贱蹄子病殃殃的十几年了,一巴掌能把你扇成猪头?”
特么唬谁呢!
见气氛不对,老婆子吞咽着口水,瞥了一眼旁边屁都不敢放的几个老妈子,匍匐在地,着急的开口:
“那个小贱蹄子还叫您姨娘呢!说是让您别等她,她身子骨不好,会把病气过给您,惹您不快……”
话音刚落,屋内的气氛又冷了一度。
良久,上位的柳霜冷笑一声,眸色看不清情绪。
她还以为这个小崽子是个被扔在外面唯唯诺诺的小兔子。
倒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些獠牙。
跟她那早死的娘一个样。
以为一句姨娘就能打倒她?
柳霜冷笑,眸色深的化不开,呢喃细语:
“日子,长着呢。”
……
丞相府,东边屋内。
美人青丝披散浸湿,白衣单薄凌乱,纤细的身影懒懒斜倚在美人榻上。
素手执起一旁金盏中的葡萄圆润饱满,美人眸光浅淡,半晌,就这么抵进了略显苍白的唇内。
身后卖力擦拭着头发的夏桃哪能看不见自家姑娘勾人蛊惑的模样,她轻叹一声:
“好姑娘,就算屋内有火炉子,您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作践啊……”
她五岁的时候就被卖进了予家,七岁就跟着予慈一同到了边州庄子静养。
同吃同住八年,自家姑娘身子怎么个情况,她变傻了都能一说一个准。
想起庄子屋内那桌上垒的比人还高的抓药单子,夏桃轻蹙着眉,将一旁的棉被往少女身上盖了盖。
嘴上还不停念叨着:
“得亏那些老妈子看起来膘肥体壮实际身娇体弱的,一个巴掌就能扇倒……”
“不过当时姑娘的气场真强啊,连我都被镇住了呢。”
予慈:“……哈哈。”
少女简短的回应没有减掉夏桃的热情,一边仔细擦拭着浸湿的头发,一边自顾自说道:
“还好那些人知道姑娘是未来的将军夫人,明面上吃食住行没亏待着。”
“等将军回来,姑娘的好日子便来了,再也不用吃苦了,只管享福呢!”
听着身旁人憧憬的语调,予慈半掩着眸,神色淡淡把玩着手中的葡萄。
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位将军很宠予家的三姑娘,十八的年纪,硬生生不娶妻不纳妾,就傻愣愣等着三姑娘及笄。
北国少年将军,宋央吗……
予慈勾笑。
倒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有趣的,女人。
……
仅仅只隔了一日,予慈便收到了那位丞相父亲邀她书房一叙的消息。
府内。
初晨的积雪深厚,到处都是清扫忙碌的下人。
假山流水,屋檐庭廊,九曲蜿蜒。
予慈跟着带路的老婆子弯弯绕绕的,终于来到了一扇门前。
“姑娘,”老婆子低眉顺眼,微微低头恭敬道,“相爷就在里面,您进去便是。”
闻言,予慈点头,素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是一股扑面而来的淡淡奇香,和着暖气就这么流入予慈的鼻息,惹的眸色深了深。
她没有多停留,关上门,绕过屏风,便站到了屋内中央。
不远处,一清风道骨的男人正伏案查看着书籍。
四十多岁,一袭白衣,眉眼儒雅尽显书生气,即便到了中年发福的年纪,他也没有油腻臃肿的迹象,反而在原先的俊朗之上添了成熟之韵。
确实像文臣风范。
谁能想到他能白眼狼的杀了自己的原配糟糠之妻呢。
毕竟原著中,这个老登最开始也就是个穷书生,若没原主出身商贾之家的母亲支助,哪来他现在的辉煌。
一个能伙同妾室在原配生产时动手脚的忘恩负义的老逼登……
予慈敛眸,淡淡笑着行礼:“老……父亲。”
闻言,案桌对面的予文微微抬眼看她,黝黑的眸子有一瞬的停滞,而后归于平淡。
“嗯。”
予文垂眼看着手中的文章,淡淡开口:“在边州过的怎么样。”
予慈:“托父亲之福,女儿活的不错。”
这话怪怪的,予文抬眼看了她一眼。
索性将手中的书一放,开始正经打量起这个八年未见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