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流逝,总会带来许多变化。
数年过去。
原本凄凄惨惨,好似随时都会死在路边的“罪民”队伍,真正意义上有了军队的模样,持刃披甲,进退有序。
后天返先天的武者,也不再那么稀少。
自阿牛突破后,陆陆续续的有其他人,成为大家眼里的“小小战斗先生”,即先天武道宗师。
老弱妇孺被许系安置在大后方。
耕种织衣,学习文字。
数州的地界,数年的时光,使得求活军的人才增多,不再像以前平水县那样,仅有许系和武映雪勉强管理。
现在的求活军,有了更为细致的划分。
如小小教书先生、小小养猪先生、小小打铁先生。
人们各有所职。
但每家每户的家门口,都会习惯性放着锄头粪叉等物。
许系宽慰了很多遍,称现在的求活军战力足够,不再需要和以前一样,近乎所有人都搏那一线生机。
百姓们表示感激,但没人听话。
他们固执的留着趁手的器具。
等待着。
准备着。
假如许系遇到危险,就再次为许大先生,为那辛苦趟出一条活路的系哥儿冲锋。
“系哥儿就是太老实了,容易被人欺负!”
他们这样恨铁不成钢的评价许系。
……
除此之外,武映雪的实力进展,也让许系很是欣慰。
“映雪那孩子……”
“自从改修功法后,修炼的速度一天比一天快,气血天地的质与量远胜同阶,不比以前的我差,能与先天第三境过招。”
“这份特殊的契合度,着实是意外之喜。”
“要是性子能更稳重些就好了。”
求活军新攻下的地衍州。
州府内部。
许系在一处安静的院落中打拳。
与青牛镇时期相比,许系的拳架并无多大变化,仍是那样淳朴,仍是那样简单。
五指紧握成拳。
沉气向前打出。
没有震撼人心的爆炸,也没有花里胡哨的光效。
有的,只是伴随出拳之时,所刮起的些许轻风。
然而。
武映雪知道,阿牛知道,求活军的大多数人都知道,那看似平凡的一拳,蕴含着多么不可思议的力量。
他们曾亲眼目睹,许系以同样平凡的一拳开山断江。
许大先生,恐怖如斯!
“这,就是坚持的力量。”
空幽寂静的院落中,有树叶被大风席卷吹落。
许系站在原地,缓缓收回出拳的架势,有叶片擦过手背,落在石板铺就的地面。
先天三境,每个境界都是极难的。
不同于锻体五境,只需要单纯的打磨气血,先天三境更注重于气血天地的圆满完善。
这是一件极其耗费时间。
同时也是难以前进的事情。
武者很强,远胜于普通人,但依旧位于人的范畴。
想以人的角度,去观察并模仿世界,甚至是塑造出自已的气血天地,光是想想都能感到困难。
正因如此,每位先天武者的修炼,都是缓慢无比的。
唯有许系不同。
坚持词条的存在,使得许系每天都能有所收获,逐日积累,逐日增加,他看着自身的气血天地自行走向完善。
故而,见本我之神,赋天地之神。
见神不坏,成就无上大宗师。
许系闭着眼眸,感悟着体内圆满纯粹的气血天地,心神流转间,自有天地之力加持已身:
“先天第三境,见神之境。”
“这个境界的名字,含有两层意思。”
“一层是明悟本心,知晓自已所行武道的意,另一层是见气血天地之神,使天地圆满,达到不坏不漏的境地。”
“见神境的武者,一拳一脚间都带有自身天地之力,已经无法用常理揣摩。”
“在这一步的基础上,使得气血天地升华,成就真正意义上的体内世界,就是武道人仙。”
“同样是仙,修仙侧的仙是超凡脱俗的神通者,而武道侧的仙……”
“更像是字面意义上的【人】与【山】。”
许系动作微顿。
脑海浮现出这样的场景。
一位人仙之境的武者,双手猛地轰断一座或数座大山,将其当作大号炮弹,随手投掷出超音速导弹的效果。
很好,很强,很人仙。
“气血武道体系,确实潜力十足,即使强如人仙,也不过是武道体系的一个开始。”
“但那样的事情,暂时不需要我考虑。”
“当务之急。”
“还是大乾那边……”
啪嗒。
啪嗒。
练拳结束后,许系行走在光暗交错的甬道,朝着内屋方向前进。
布鞋的质料很轻盈,踩在地面没发出任何回响。
但鞋底踩住又落下的尘沙。
仍会吓到一些细小的生物。
瓢虫胡乱飞着,转着圈儿绕过许系,最后一头撞进甬道两侧的花草里。
“嘿咻!”
“嘿咻!”
“吃饭!吃饭!”
屋外传来的,是求活军的傻子们声音,他们笑得很傻,和阿牛一样傻,对于吃饭充满别样的热情。
许系停下脚步,短暂听了会外界的声音。
待到声音远去才重新行走。
“青牛镇,玄气州,江道州……”
“那么多年的挣扎,还是不能活下去吗……”
过于刺眼的阳光打在屋舍瓦片上。
形成斑斓不一的七彩光晕。
许系在光中行走,留下长长的影,逐光而行,推开临时房间的木门。
许系想让人们活着。
他发自真心的这么想。
但现实的变故,总是不间断提醒着许系,这很有可能是一件会失败的事情。
“大乾,皇帝,人仙……”
“一切的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许系停下脚步,他知道,现在的求活军看似形势大好,接连攻下了四个州,仿佛随时都能取代大乾。
可理智告诉许系,大乾皇帝的不作为,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一位正常的皇帝。
暴君也好,贤君也罢。
都不会允许他人侵占自已的国土。
哪怕是最为不当人的那种,将百姓视作消耗品的君王,也不会坐视叛乱的逼近。
除非——
皇帝不在乎百姓,不在乎大乾十三州。
他从不以“皇帝”,从不以“人”的视角,去看待目前的一切。
“先生,您叫我找的东西,我给您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