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运气没上回好，赵群秀和明月在大三岔路口等了半小时，才等来慢悠悠的客车。
所幸乡下坐车进城的人不多，赵群秀和明月上车后挑了两个连着的座位。
明月靠里坐在窗边，赵群秀坐在外侧，装鱼的木桶挤着放在两人中间，两人都别扭的撇着腿。
没办法，客车往城里走，上车的人会越来越多，要是放在过道上会挡住人，不用等其他乘客说，售票员就会先过来说人。
售票员还是上次遇见的那个白胖婶子。
上车的时候，赵群秀还和她打招呼，果然售票员也还记得她，这次倒是没对着她催促和翻白眼。
看到赵群秀和明月两个黑瘦丫头抬着一个挺重的木桶，只嘱咐她们太稳了，注意不要把桶里的水洒到车上。
和司机师傅感叹，“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我家老大要是能有她们一半勤快，我就烧高香咯。”
“嗐，乡下的孩子哪有不勤快的，再说你家的孩子又不一样，看得出来是个聪明的，以后是要当大学生的，你就等着享福吧。”
售票员听闻笑得迷了眼，靠在车头望着客车前进的方向，好似已经瞧见她家孩子未来考上大学啦。
明月是第一次坐客车，也和赵小妹上回一样，心里激动好奇的不行，但又忍着没乱动，怕被别人瞧见笑话她。
她前后左右上下打量了个遍，稀奇完后又趴在窗边看外面倒退的风景。
“明月，想不想吹风？往前推那个黑色的塑料，就可以把窗开大。”
“啊，可以吗？但我从来没弄过。”明月有些不敢，怕给人弄坏赔钱。
“没事，没那么容易坏，你试试就熟悉了。”赵群秀鼓励她。
明月有些紧张地捏住那块黑色塑料，手中仿若千斤重般，缓慢地推开车窗。
随着推开的窗越来越宽，涌进来的风也越来越大，凉爽的触感，青草的味道，晨曦柔和的阳光，无一不让人沉醉。
明月尝试着把手伸出窗外，任由风从指缝穿过。
接着是一整条胳膊，最后把头也伸出去。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或许这就是妈妈说过的‘自由的感觉’吧。
“好了，明月把头伸进来了，这样危险。”
赵群秀见她都快把上半截身子伸出去了，赶忙喊道。
虽然这截路上只有这一辆客车，基本不会还有其他来往车辆，但车子要是颠簸一下，还是很容易把明月甩出去。
经过赵群秀提醒，明月老实在座位上坐好，只把头伏在窗口看向外面。
又是半小时过去，客车已经进城，车上也满满当当挤满了人。
看着快到要下车的站了，赵群秀让明月拿好两个挎包，走在前面开路，她自已提上木桶跟在后面。
两人下车后，都觉得自已跟脱了一层皮似的，又忙不迭掀开木桶上的布，检查桶里的鱼，好在看起来都没问题。
稍稍歇了几分钟，喝过水后，又一前一后抬着木桶出发。
又是一阵穿街走巷，两人终于抵达目的地，县医院斜对面的小饭馆。
才过去几天，小饭馆门头多了一块招牌：好又来餐馆
门口还放着一块小黑板，用白色粉笔写着：炒菜、炖菜、营养汤（孕妇、病人吃了都说好！）
营养汤那行甚至还加大加粗了，看来这好又来餐馆是有人才在，至少这个想法在这个年代还很少见。
赵群秀带着明月照旧绕过大门，直奔后厨找到吴大厨。
“吴大厨您好呀，我来给餐馆送鱼了！”
吴大厨正在后厨给几只老母鸡脱毛，见赵群秀来了，手里也没停下。
对着赵群秀点点头，“小赵你等一下啊，我叫铜生过来跟你对账啊。”
“铜生，铜生，铜生。”
“哎，在呢。爹啥事儿啊？”
“你快过来后厨收货。”
“好嘞爹，马上来！”
刘铜生话音还未落，人就到了后厨。
看见是赵群秀两人，白净的脸上浮上一层笑容，语气热情地道，“小赵，可算是把你等来了，店里就等着用你的鱼呢！”
“不过，我丑话得说在前头，你的鱼得和上次送来的一样新鲜才行。”
赵群秀忙道，“那是肯定的，这鱼吃的就是新鲜！都是今早现抓的鱼，您放心！”
刘铜生上前把木桶提到吴大厨身边，揭开黑布，“爹，你也掌掌眼，看看咋样？”
十几条鱼挤在一起，扭来扭去，有的还把头探出水面，张大鱼唇呼吸。
刘铜生端来一个大铁盆，放一半水进去，把鱼一条一条从木桶里拿出来，又放到大铁盆里。
每条过手的鱼都生龙活虎，拼了命扭来扭去。
赞道，“确实不错！小赵你这鱼独一份啊！”
吴大厨也附和，“嗯，很不错，都精神着。”
原来赵群秀送鱼来的第二天早上，小饭馆的鲫鱼汤就开张了。
是一个孕妇的丈夫来餐馆吃饭时，顺便给媳妇和老娘买的。
没想到媳妇中午喝了后，下午就通奶了。
孩子生下来一天了，但媳妇一直没奶，孩子闭着眼睛饿的嗷嗷哭，给他喝奶粉不喝，求着医院其他的有奶的产妇给孩子喂喂，这孩子也不喝，一家子心疼的没法，也不敢出院，正是愁得慌。
当妈的有奶后，亲自喂，这孩子果然就不挑嘴了，一家人悬着的心可算是安稳下来。
医生查房询问后，才知道估摸着是中午那道鲫鱼汤起了作用，也让孕妇出院回家后，家里人可以多熬些鲫鱼汤来给孕妇喝。
中午那道鲫鱼汤熬得奶白奶白的，里面还有好些不认识的药材，但又不影响鱼汤味道。
既然医生也说鲫鱼汤有用，他们家条件挺殷实的，当婆婆的一声令下，就让儿子去小饭馆定了好几天的鲫鱼汤。
男人去定鲫鱼汤的时候，对着刘经理满嘴夸赞，直言帮上大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