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在空荡荡的客厅中,霍奇的心也如同这空旷的房间一般孤独无依。
经过了漫长的冷静期,他还是没能等来海莉的回心转意;一纸离婚协议,几乎是将他十多年的爱与奉献粉碎成渣滓!
他把工作以外的全身心都留给了家庭!他甚至如海莉所愿考虑过调离BAU!
可那通挂断的电话!还有海莉闪烁的眼神…
他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的婚姻,竟以如此悲哀的方式宣告落幕!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霍奇还是觉得鼻头有些酸涩…
他做到了他所能的极致——即便离婚也将房子和大部分财产留给了取得杰克抚养权的前妻!
他的儿子——杰克!他还一无所知…
霍奇绝望地闭上了眼,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Hotch?”
他回过头,意外地认出这个有过数面之缘的神秘青年——沃尔-韦恩,一个出身显赫成就惊人的年轻人,却甘愿冒着风险参与BAU的卧底行动;照理说他应该对他郑重道谢,可不知为何,危机感总萦绕在他的心头!
大脑因为悲痛稍显迟钝,等霍奇回过神来,他已经坐在青年家的餐桌前用起了香喷喷热腾腾的早餐!
“…这段时间请称呼我为Agent Mark-Carbonell…”
青年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洋洋,竟有点像杰克向他炫耀幼儿园得奖的样子…
‘唉!又是Jack,自已果然还是太放不下他!’
“你一个人?”
强迫自已收回对家人的眷念,霍奇注意到青年眼神深处的一丝哀伤和痛苦;他神使鬼差地问了出来。
“…上周刚刚表白被拒!所以是的,我一个人…”
青年很是坦然地承认了自已的近况,霍奇留意到他的负面情绪似乎随之消退了不少。
‘难道倾吐自已的难过真的会好受一些吗?可为什么对我毫无用处呢?…’
霍奇试过,最初得知海莉去意已决时他难得地在酒吧把自已灌得酩酊大醉拉着陌生人大吐苦水!可结果呢?除了被人嘲笑还和准备落井下石的小混混大打出手!
‘叮铃铃…’
电话铃声打断了霍奇对青年的艳羡,JJ的案情通报竟让他心中泛起一丝解脱!
“…你不想下次回来有一张软乎的大床等着你?!”
霍奇出言告辞,他没想到青年毫不犹豫地主动提出帮他接收家具,而他竟也觉得青年这份体贴是情理之中!
…………
“什么事这么开心?”
任务途中,收到青年发来的自拍照,霍奇嘴角不自觉地浮出一丝笑意。
罗西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已消沉已久的后辈久违的微笑,忍不住出言询问道。
“David,你说什么样的人会让我们升起危机感?”
霍奇并没有回答罗西的问题,反而是抛出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疑问。
“情敌?”
罗西对霍奇始终不愿敞开心扉的态度翻了个无力的白眼,恶趣味地戳了戳他的痛脚;令他惊讶的是,霍奇似乎对此毫无芥蒂!
“好吧好吧…如果不是情敌,那你可得警惕了!想想我们是干什么的~还有什么比连环杀手更能引动我们的危机感呢?想想Jason(-Gideon)是怎么抓住小径杀手的!”
“唔…”
罗西的话让霍奇陷入了沉思,虽然这份工作让他时刻面对最凶险的人性,他还是不愿相信那个阳光热情的青年会是坏人!
“专注任务吧!”
没有给好奇的罗西更多提问的空间,霍奇果断转移了话题!
…………
霍奇没有想到再次听见青年的名字是从美国队长口中——即便此时的美国队长是个通缉犯,霍奇也是不合时宜地感到了些许欣慰!
‘他不是坏人!’
这个愉快的认知让他几乎不加考虑就做出了前所未有的莽撞决定——为一个未经证实的罪名帮助队长和世界上最庞大的组织对抗!
战后,他从摩根口中得知了青年从未在他面前展现的一面——锋芒毕露、杀伐果断!
他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数面之缘并不代表他们身处同一个世界!
…………
一周后,BAU的工作重新步入正轨,一周前的拯救世界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直到施特劳斯闯进他的办公室——
“给你们安排了一个人!不能退回!”
强势的女上司让霍奇内心十分反感,但看见门口笑得有几分得意的青年,欣喜和委屈爬上他的心头: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为什么要加入BAU?
他到底是谁…
一连串疑问让霍奇变得患得患失起来,连带着对青年的态度也尽显冷漠——
“我可以帮忙!算了…”
他警觉地抬头,后知后觉地捕捉到青年眼中暗淡下去的光芒…霍奇在内心深感抱歉,他竖起的尖刺伤害了这个什么也没做错的年轻人!
又是用加班麻痹自已空虚的心灵,等霍奇深夜回家,又好巧不巧地在走廊中撞见显得有些气鼓鼓的青年:
‘他还住在这!’
这个发现让霍奇感到些许慰藉,同时他又为青年情绪外露的表现感到好笑~
“我还欠你一顿饭!”
他拉住擦肩而过的青年,自离婚后第一次对人发出如此亲密的邀请!
“没那个必要了!”
青年看上去很是生气,这让霍奇更是愧疚:
‘他什么也没做错!’
“我坚持!War.”
他遵循内心的直觉,一把挡住了青年即将闭合的心门!
“好吧…但今天不太方便!”
似乎是青年屡屡强调的教名起了作用,他还是没有继续强硬下去。
霍奇看着青年有些仓皇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打开了家门:
‘不方便应该就是还没吃的意思?’
他的推断是正确的,一顿简单的牛排就让青年再次恢复到今天初见时的热情,甚至毫不掩饰地将真实身份告诉了他!
‘Cavalier…血骑士…原来是他!但为什么这个英雄仅是昙花一现般出现在一年前的纽约呢?’
震惊和疑问在他心头交织,但青年表现出的迷茫和厌弃让他咽下了更多的问题——吐露心声时只需要一个沉默的倾听者!
送走情绪变得有些低落的青年,霍奇带着这个惊天秘密躺上了床,他还没有意识到今晚的梦境会带给他怎样的冲击——
‘一个瘦小的男孩面对狞笑着靠近的高大混混,毫不畏惧地发起冲锋;等他满身鲜血喘息着停止时,面前已只剩一地尸首!
刚才还满脸凶悍的男孩此时却不顾自已一身伤痕,擦干净手转过身从垃圾箱后扶出一个更瘦弱的女孩,眼神中尽是爱护与温柔…’
‘似乎还是同一个男孩,数年光景让他变得强壮起来,当年的凶兽已经蛰伏在他挺拔的身躯中,还透着稚气的脸庞上挂着愤懑——这似乎是一个囚室?
坐不住的少年开始挑衅他的狱友,梦境中是一片诡异的静谧,只有少年狂傲不屑的表情和黑暗中那个面色苍白嘴角裂开到颧骨边的狱友面上流露的阴狠…’
‘这次的时间似乎过去得不长,浑身上下裹满纱布的少年在一旁老者担忧的注视中沉默地收拾好行李,一瘸一拐地决绝离开这个看上去宏伟豪华的庄园…’
霍奇在报纸上见过这座庄园,它的主人正是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所以那个少年——沃尔-韦恩?
霍奇不安分地拧了拧眉,梦中的画面突然开始加速播放——
红色…
红色…
还是红色!
后续的梦境除了少年渐渐成熟的面容就只剩漫天的血红!
霍奇的心跳越来越快!突然!一颗色彩纷呈的石头划破这一片血红,在霍奇即将清醒时猛然撞进他的身体!
‘呼!’
霍奇猛地睁开眼,他仍旧身处入睡时的狭小房间,除了一身冷汗哪有什么彩色的石头?
爬起来喝了一杯水缓解惊醒的口干舌燥,霍奇重新躺下;再闭上眼,一夜好眠…
…………
第二天清晨,再次看到对门的青年,霍奇不自觉地回想起昨晚的噩梦;细细看去青年的发丝似乎确有些暗红。
不知何故,这一趟任务中霍奇似乎又难以找到与青年相处的舒适尺度了,总有一股无名火让他忍不住苛责这个渐渐有些放飞自我的年轻人!
而青年竟然也没有再如那天晚上一般披上抗拒的外衣,除了偶有抱怨之外竟显得心平气和!
直到任务结束,青年似乎有些紧张地问他:
“你是不是也梦见了那颗石头?”
“你怎么知道?”
霍奇反问,却只换来青年的落荒而逃!
…………
时至傍晚,霍奇不意外自已的房门会被敲响;面对青年释放的善意,他终于把握住了事态发展的脉络!
“你想兜个风吗?”
青年终于咬着牙发出了邀请,霍奇心中一片了然——他谈过恋爱结过婚,还有了一个孩子,他清楚感情的界限!
正因如此,他能够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青年,绝不是把他当朋友看待!
自已应该如何应对?!
霍奇为这惊人的认识感到棘手:一个年轻的超级英雄喜欢上了自已这个离异的普通探员!
心中有一个声音大呼着:‘No!一定有人会受伤!’,但霍奇的眼中却只有面前这个急切惶恐的青年所散发的吸引力!
“Why not?(为什么不呢?)”
他听见自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