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基金会核心圈外围,但有没有过分靠近槲寄生、APPLE等人暂住的‘圈禁’范围——洁白的墙面和独栋的建筑——这里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贵宾接待室。
“卡森先生,你说为什么维尔汀小姐、十四行诗小姐、槲寄生小姐……他们没有一个人来找我玩儿呢?”
将双臂撑在床边的淑女看着远处少见的绿荫,特地为这里移栽的观赏树并没有抚平她多日来的郁闷。
卡森管家走了过来,他脸上看不出犹豫,只是算了算时间后做了决定:
“我前不久得知的消息,维尔汀小姐因为为了让从‘暴雨’中幸存的神秘学家们能够获得尽可能多的自由,一直在努力奔走,在数周前病倒了。”
“!!!”
苏芙比并没有发出惊愕的颤音,毕竟这是在卡森先生之前,她理应是个端庄的淑女。她转过身以手掌遮住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口,下意识看向自已的魔药桌。
“而以槲寄生小姐为首的几位神秘学家因为拒绝签署基金会的入职协议,目前正在和基金会陷入了冷战。”
“咦?!!!”
这一次,淑女小姐还是没能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疑。
“卡森先生!苏芙比觉得槲寄生小姐他们是庄园的朋友,理应受到保护!苏芙比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短暂的惊讶过后就是勇敢的现身,我们的富家小姐就像是在1929年的瓦尔登湖酒吧一样再一次打算挺身而出!
但……
“苏芙比小姐!作为一个淑女你应该学会审视局势,如今躲过‘暴雨’回溯的神秘学家们并没有足以和基金会抗衡的实力,况且给予我们帮助的‘锈湖’也并不是由恩德先生作为代理人了。”
卡森先生很清楚当前的局势,这并不是苏芙比一个人走进槲寄生一方就能维稳的天平。
他打算劝一劝自家的小姐,做一个贵族小姐应有的审时度势的判断。
“嗯……”
显然是看出了卡森先生的目的,苏芙比小姐冷静了下去——‘暴雨’之后的她有了些许改观,在基金会的这些时日她也明白了当日就差一点自已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卡森先生了。
那种后怕让她这段时间对于卡森的教导格外认真和注意。
但话又说回来,苏芙比毕竟是那位苏芙比。
深夜,本该是淑女的睡觉时间,苏芙比悄悄从被子中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将事先准备好的玩偶放在自已的位置上,一点点伸脚直到小小的脚趾触到柔软的羊毛,她才彻底从床上滑到地毯上。
此刻,‘冒险家’苏芙比穿着自已的丝绸睡裙,卷曲的金发在耳边和脸颊附近打着卷,她努力睁开自已略带困意的眼睛从魔药桌边取来一个看上去硕大的手提箱。
伴随着细微的叮叮咣咣的响动,苏芙比完成了‘离家出走’的准备工作——只不过没有女仆,她依旧穿着睡裙。
‘……卡森先生说过一个淑女是不会穿着睡裙跑来跑去的……但是我的裙子太难穿了……就这一次……’
守规矩的小姐心中暗想,随后屏住呼吸将一个形似浴球的东西悄悄打开房门滚动而出——这是尚在锈湖时和一位看上去很亲切的大姐姐学到的,根据对方的说法,这样的特制炼金道具能够阻截敌人或是遮挡身形。
挥发的昏昏欲睡药剂让还在值守的几个女仆有了困意,她们在睡意的驱使下找了个可以摸鱼的位置靠着闭上了眼。这一切都被苏芙比在门缝中看地一清二楚。
至此,炼金术士大小姐的逃家计划正式进入收尾阶段!
苏芙比抱着手提箱,悄悄地从门缝里钻出,随后踮着脚尖一路走过走廊、下了楼、穿过大厅最后在大门前小心看向卡森先生的卧室——
灯是关着的!
她松了口气,再一次踮起脚打开了大门,用手提箱退开一条足够她通过的缝隙,快步走出了这个独栋的洋房。
“Hooray!!!”
大小姐难掩激动——不仅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离家出走,更是因为她马上就要去帮助她的朋友!
只是她没发现的是,被大门遮挡的,从她的视角看不到的卡森先生的卧房,仅仅是她离开后数秒就亮起了灯光。
随后在她一无所觉的时候,卡森先生那方正但苍老的脸就出现在大厅的窗户上,注视着她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脸上是一丝欣慰和浓重的担忧。
他下意识拿出自已常用的怀表,但没有打开,仅仅是拿着估算着从锈湖渡过‘暴雨’后稳定下来的日子到今天一共多久,心中暗叹:
‘希望老爷和夫人能早一点过来,这样苏芙比小姐的话语权就能更重几分,她能够帮助她朋友们的就更多。’
是的,卡森先生在维尔汀倒下后不久就知道了消息,也如同斯汀那样从基金会职员口中得到了康斯坦丁希望能面谈一下的请求,只不过他都替苏芙比回绝了。
他是个管家,但同样也是个好长辈,他不会让自家的尚未成熟的小姐去面对一个政客,拖着等到老爷和夫人来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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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斯汀·康斯坦丁躺在床上陷入了梦乡——
“我在公园里散步……”
“一个男人坐在长椅上……”
“一时间……”
“我停下了脚步……”
“不自觉地看向他……”
那是个黑发的青年,大概二十岁出头,我不太确定……他有着纯黑如同黑曜石的眼睛,他在画着什么……
我走了过去……
他看见了我,抬起头。他穿着一身居家的休闲装。他放下了手里的画笔。
“你在画什么?”我问他。
他低下头:“你。”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画册上是一个金色短发、穿着略脏的棕黄色风衣叼着烟的男人。
“嗯……这是我?”
我询问着,目光看向他。
“……现在不是了。”
他那双眼睛看着我,但在一瞬间,那种瞳孔的黑丝开始外溢,黑色包裹了他全部的身体,只剩下了空洞的眼白和纯粹的黑。
他指了指我。
“我?”
我看向自已——自已的手掌——
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