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出事后的第三天。
这天傍晚,石宽和慧姐还有老太太三人围坐在客厅里吃晚饭。本来还时不时这个碗看一下,那个碟又瞧瞧的慧姐,突然放下了碗,躲到了石宽身后,神色有点慌张。
“你怎么啦?再吃一个鸡腿,再吃一个就是奶奶的好孙子了。”
老太太还以为慧姐嫌弃饭菜不好吃,做出这怪异的动作呢。
石宽却是知道了怎么回事,因为不远处文老爷正带着几个随从走来,他的心也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安慰慧姐:
“坐好了,不然一会老爷又要板脸了。”
慧姐还真听话坐了下来,不过把椅子拉得更靠近石宽了。以前她是没有那么怕文老爷,就是那次她背石宽进入了方氏的院子,文老爷抓住石宽从她背上拽下来,那面目狰狞的样子,把她给吓到了。
文老爷走进客厅,先给老太太行了个礼,尊敬的说:
“妈,你这开饭这么早,我来到了,想和你喝一杯,不知你愿意吗?”
“喝就喝,你别对俩孩子板着面孔就行,看把他俩都吓成啥样了。阿芬,添副碗筷来。”
老太太有些看不惯儿子的作为,脸色不怎么好看。
文老爷也不尴尬,坐了下来。在阿芬拿碗筷来给他倒上酒时,他难得的露出笑容,说道:
“给石宽也倒一杯,我还有些事需要和他慢慢聊一聊。”
石宽紧张极了,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和文老爷在一起,有点受宠若惊,又不知所措。他站了起来,举起酒杯,结结巴巴的说:
“老……老爷,有……有……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我……我干了。”
话才说到一半,时光就紧张得不知怎么说下去了,索性把那杯酒一饮而尽。
老太太看出了石宽是怕儿子,就说道:
“你那么慌干嘛,以后你可要叫他爹呢。”
出乎意料,文老爷竟然也劝起石宽,和声的说道:
“对,不要紧张,我平时对晚辈是严肃了一点,但也没什么,你我之间那都是误会,都过去了。”
“我也没放心上,当时错的是我,不怪老爷,不怪老爷……”
实际上心里恨死了文老爷,但是石宽嘴上却不敢有丝毫的违抗,甚至说出的言语,都带着谄媚味。
文老爷来到这里,就是找石宽。他闲聊了几句,就话锋一转,说到了正事。
“石宽啊,你就要成为我的女婿了,以后再文家,也不能无所事事,光是只陪着慧姐玩啊。”
慧姐因为害怕文老爷,饭都没扒完,就匆匆的饱了溜出外面。石宽感觉身体两旁空落落的,心就有点虚,紧张的回答着:
“我……我也没有什么手艺,除了给人打短工,也不会别的了。”
老太太也以为文老爷是要逼石宽以后要自立门户,自已养活一家人。她非常不高兴,重重的放下酒杯,厉声说道:
“我们文家虽说不养闲人,但石宽的位置无人可以代替,你要是看不惯他,那他以后还留在我院子里,我的月银还是够开支的。”
文老爷还是比较尊重老太太的,也立刻放下酒杯,离开座位,到老太太身边,抚着她的后背说:
“妈,您别激动,话才听一半,怎么就数落起我来了呢。我的意思是,石宽成了我的女婿,就要干点正事。”
老太太脸色这才慢慢舒展开,但仍然是不怎么高兴,又说道:
“我们文家这么多营生,你随便安排他点什么,那不就是正事了吗。”
“我这不是和他商量吗?他说了只会打短工,我安排他去收药材,掌称记账,那他也不能胜任啊。”
安抚了老太太,文老爷又坐回到自已的位置。
石宽这回算是听懂了,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感激,他谦虚的说:
“那活我确实是干不来,你安排点要出力的吧,我浑身上下,就只有力气了。”
文老爷敲了敲桌子,示意候在一旁的阿芬过来斟酒,又开口,慢条斯理的说:
“我们文家最近总闹贼,不得安宁,我想成立一个护院队,让你来带领这帮人日夜巡逻,这活你总能干吧?”
“能,这活轻松,也适合我。”
石宽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心里还特别的高兴,这个岗位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好,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叫安儿到铁匠铺多打几把刀枪,看那些贼人以后还敢不敢来骚扰我文家。”
文家以前是十分安全的,也就各自的院子自已安排几名家丁,没发生过什么行窃的事情。现在出了胡氏的事,文老爷就觉得要组建一个护院队。
当然组建护院队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要对抗牛镇长的团丁。这一次事件,没能把案子破了,反而被牛镇长搜刮去两百个银元。他知道必须要有自已的队伍,不然以后被搜刮的会更多。
文老爷不喜欢慧姐,更加不喜欢石宽。只是慧姐是他的女儿,喜不喜欢就在这里了,还被老太太宠溺着。
前几天老太太找到他说要招石宽为姑爷,他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倒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对石宽突然之间有了好感或者说是改变了看法,而是因为一旦招了石宽,那慧姐以后就算是有人管了。
如果石宽真的成为了他的女婿,那他就不可能再每个月只给石宽发六个银元的月钱了。毕竟不能厚此薄彼,可要是发得多了,他又觉得不值得。
所以便趁着这次闹贼的事件,决定成立一个护院队,由石宽来带领。这样一来,既可以解决安全问题,又能让石宽出点力,不至于吃闲饭。
这一招可谓是恩威并施,一石二鸟。他相信即使石宽感觉自已像是被当作看家护院的一条狗,但摇身一变成了个小头头,也一定会感恩戴德的。
文老爷和石宽互相敬着酒,人和人就像这酒杯,碰来碰去,无非是你想算计我,我想算计你。又或许是利用与甘愿被利用,谁又能懂得,以后会发生什么呢?